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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5)(1 / 2)





  少年的感情太过于纯粹,好像是一把炽热的火,一点点地融化冰川,化作绕指柔。

  正是因为这赤忱而无悔的感情,才让沈霁筠生出了悔意。

  既然都生出了懊悔之意,不如先顺从本心,与谢小晚一起回到凡间再做一世的凡人爱侣。

  无情道,自然是先懂情,再无情。

  凡人一世不过百年,他就将这百年时间用来弥补,又有何不可?

  也许是沈霁筠的心境变得平缓,连带着凌冽的风霜也停歇了下来。云竹峰上空的云雾散开,露出了清澈湛蓝的苍穹。

  沈霁筠轻轻舒出了一口气,仿佛是舍弃了某些负担,缓步走了回去。看起来背影轻松,好似周身少了什么枷锁。

  沈霁筠步入了仙宫中,穿过层层叠叠的幔帐,可以看见床榻上拱起一个小小的鼓包,不自觉地显露出了一抹笑意。

  可能是因为他的脸上太久没有出现别的表情了,唇角的弧度略微有些生硬。

  小晚

  沈霁筠将这两个字细细地揉碎在唇齿间,不禁加快了脚步,想要快些见到谢小晚。

  他来到床榻前,低头看去。

  谢小晚仍在睡梦中,半边脸颊压在枕头上,映出了一道红痕。也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紧锁起,并不安稳。

  沈霁筠伸出手,想要将那眉心的褶皱抚平,可还未碰到,就听见谢小晚呢喃了一声,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夫君醒来以后,谢小晚的第一反应就是朝着四周望去。

  沈霁筠低声道:我在。

  大概是刚睡醒,谢小晚的眼尾微微翻红,眼瞳犹如被水洗过一般。他半跪在床榻上,怔怔地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沈霁筠迟疑着伸出了手,轻轻地按在了少年的头顶,顺着发丝的弧度,慢慢地抚摸了下去。

  谢小晚方才有了反应,声音中带了一些哭腔:夫君我还以为刚才发生的都是梦,你又不见了。他仰起头,小心翼翼地问,夫君,你还会走吗?

  沈霁筠的手掌落在了谢小晚的后背,轻轻拍了拍,许下了承诺:不会了。

  听到了这番肯定的回答,谢小晚的身体方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破涕为笑:真好。

  沈霁筠不解:什么真好?

  谢小晚轻声道:你不是梦,真好。

  沈霁筠的动作一顿,将少年孱弱的身体抱入了怀中。

  谢小晚缩在了沈霁筠的怀中,时不时地看向他,脸上笑意盈盈,怎么也止不住。

  仙宫中静悄悄的,好似时间就停驻在了这一刻。

  谢小晚突然出声:夫君。

  沈霁筠以为他有什么事要问,垂眸看去:怎么?

  没想到谢小晚什么都没问,只是重复道:夫君夫君。

  沈霁筠明白了过来,低低嗯了一声。

  谢小晚的声音清脆,就算一直在碎碎念也不会令人厌烦。一声又一声的夫君,像是要将这段日子缺失的补回来。

  而沈霁筠更是不厌其烦,不管唤了多少次,都一一应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小晚方才停了下来,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低声说:夫君,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去?

  沈霁筠问:不喜欢这里吗?

  谢小晚攥着衣袖,小声地说:这里是很好,但是没什么人气,还有我想家了。

  说起这个,沈霁筠的眼前就闪过一幕幕的画面。

  那一处小院地处偏僻,买来的时候只是一个空壳,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是他与谢小晚一起一点点慢慢收拾起来的。

  后院的篱笆,书房里的书柜,还有正院门口的桃树所有发生在小院里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谢小晚歪着头,问:你不想家吗?

  沈霁筠沉默片刻,说出了一个字:想。

  谢小晚:那就是了嘛,我们快点回去,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归、归

  沈霁筠接上:归心似箭。

  谢小晚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是啦,归心似箭。

  沈霁筠又何尝不是?

  自从他想通了以后,便想带着谢小晚回凡人界,可琐事缠身,不得不处理完再走。更何况,谢小晚如今的身体需用灵丹妙药蕴养,也只能等好了才能回去。

  沈霁筠缓声解释:等你的身体治好了再走。

  谢小晚一听,当即迫不及待,拉起了沈霁筠的手,脆生生地说:那就快去治,治好了我们回家去!

  沈霁筠看着他。

  总是这样。

  谢小晚年轻气盛,风风火火的,想做什么就要去做,从来不顾前路如何艰难,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

  沈霁筠放下了心头的杂念,点头:好。

  与此同时。

  另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中年人听完了姜黎安的禀报,脸色一变,一掌拍在了小桌上:胡闹!他顿了顿,又道,简直就是胡闹!

  姜黎安一改在旁人面前的嚣张,低垂下了头,口中辩解道:宗主,师兄此举或许是另有深意

  他面上是为云竹君说话,实际上却是在火上浇油。

  果然,听到这话,望山宗宗主脸上的怒火更甚:什么别有深意,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胡闹,如此肆意妄为!

  姜黎安急急道:宗主莫要着急。师兄说了,待那凡人寿终正寝,他就会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各大宗门之间的千年之约呢。

  望山宗主冷哼一声:他一个修无情道的,对那凡人如此百依百顺,莫不是说着,他皱起了眉头,话锋一转,你确定那只是一个凡人?

  姜黎安一怔。

  他当然确定谢小晚只是一个凡人,可话到嘴边,却徒然一变:我也有心去探究一二,可是师兄护得太紧了,没有机会。

  望山宗主眉间的褶皱越发地深:有这番心机,必定不是凡人,说不定是邪魔外道伪装的,为得就是破云竹君的道心,损我宗门战力。

  千年之约,是各大宗门之间定下的约定。

  修真界灵气逐年凋零,已经鲜少有人飞升了,为了减少宗门之间的斗争,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魔外道都签署了这一个合约。

  每过千年,各个宗门便会派出弟子进行比斗,排名最前的宗门可以优先分配灵脉灵山,其余宗门如此递减。等到了倒数几名,怕是只有穷山恶水了。

  而云竹君是望山宗的第一战力,若是他一走了之,望山宗的实力估计会一落千丈。

  也难怪望山宗主会产生这样的猜想。

  姜黎安倒吸了一口冷气,做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怎会如此!我竟然没想到这一关节,宗主,这如何是好?

  望山宗主瞥了一眼过去。

  不得不说,姜黎安的演技有些浮夸,但他假装没看出来,继续忧心重重地说:若真是如此,更不能让云竹君离开了。

  怎么样才能不让云竹君离开?

  自然是解决了那个罪魁祸首。

  姜黎安自然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没有直言,而是问望山宗主:宗主,那该如何是好?

  望山宗主深深地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