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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帽盒里的松鼠(2 / 2)




维多利加站在走廊与房间之间,诧异地仰望一弥认真的神情——两人的脸非常接近。维多利加轻盈的呼吸就落在下颚的附近,感觉有点痒。维多利加表情慢慢转变,绿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还眨了好几次,很明显露出心想“糟糕”的表情。



“…………啊!”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果然还是牙痛?”



“才不是!”



维多利加心情变得很差,独自回到房间。一弥紧追在后,只见座垫、枕头,接着是帽子,就连鞋子都朝入口飞来。



“呜哇!喂!?”



稍微窥探一下维多利加,发现这次她竟然打算用力举起椅子。一弥大惊失色:



“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这么生气!?”



“告诉你,这是淑女的房间,不准进来!”



“淑、淑女……算了,是这样没错啦……?”



“呼、呼、呼……”



维多利加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不再想要举起椅子,反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纤细的木头椅子看来很轻,如果是一弥,应该可以连坐在上面的维多利加一起举起来转上几圈吧。



不知该怎么办的一弥进入房间,乖乖地半开着门,站在门边。维多利加瞪他一眼:



“久城,你老是说我喜欢埋在书堆里,其实是你自己老是丢三忘四,看过也记不住吧。你这个人啊……”



话说到一半又闭嘴。



窗户微微晃动,风势似乎变强了。



乌云开始笼罩窗外的山脉。山雨欲来的暗蓝色天空变得沉重,遮住浮在夜空中的星星。



远处还响起雷鸣。



“维多利加?”



“……算了。”



“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算了、算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弥也开始心浮气躁,不禁用力敲了一下墙壁。这下子反而让拳头吃痛,忍不住泪水盈眶,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一弥开口了:



“……那个,维多利加。你为什么跑来这里?”



“…………”



“是因为我拿给你看的分类广告……对吧?你看完之后就不太对劲,最后还溜出学校……你不是不能随便离开学校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一向遵守规定,怎么会一看到广告就做出这种举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



“维多利加,我生气啰。你这种态度,简直和布洛瓦警官……你哥哥一样。他对你视若无睹,和你现在背对我,根本就是一模一样。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们不是朋友吗?”



“…………”



“你不是对我说过、说你是我少数的朋友之一……”



一弥话说到此,便闭上嘴不再说话。



沙沙沙沙沙……



窗外发出微微的声响,开始下雨了——白茫茫的细雨。白色雾气遮住山脉。



模糊的窗户玻璃因为雨滴而发出小小声响。雨珠落下又消失,房里似乎变冷了。



维多利加终于开口了:



“我是来证实某个人的清白的。”



“咦?”



“柯蒂丽亚.盖洛的清白。”



一弥抬头看向维多利加。她咬着下唇,以皱起眉头的倔强表情瞪视一弥。



一弥不由地瞄了走廊的方向一眼,轻轻关上门避免被人听见,缓缓走近维多利加。因为只有一张椅子,只好将她带来的迷你衣箱放在她身边,轻轻坐在上面,从下往上仰视维多利加。



“……你看这个。”



维多利加似乎想要拿什么东西给一弥看,小手在睡衣胸前摸索。翻弄着棉质大荷叶边——又遇到荷叶边,继续找——还有荷叶边……



“……你在做什么?”



“等等!”



“……”



继续在荷叶边之间寻找。



“喂?”



“等等!等等!等等!”



“……我又不是狗。”



维多利加听到一弥这么说,终于抬起头,一脸诧异的表情。



——好不容易从荷叶边迷宫里头找到亮晶晶的金色圆形物体。一弥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到是一枚金币。上面钻个小洞穿了一条链子,加工成坠子。



只不过是金币加上链子而已,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做的玩具。和维多利加的豪华衣物相对之下,给人一种不搭调的感觉。



维多利加低语:



“这是柯蒂丽亚给我的。”



“……布洛瓦警官看到你戴着印度风的帽子时,也曾经叫出这个名字对吧。”



“柯蒂丽亚.盖洛是我的母亲。”



她的声音很微弱。



她慢慢将项坠翻面,想要让一弥看看上面的东西。坐在脚边的一弥伸出手——姿势就像是从贵妇那里获颁礼物的骑士。



金币背面贴着一张小相片。



维多利加.德.布洛瓦的黑白相片——



就和维多利加戴着一弥送的印度风帽子时一样,长发拢在身后,脸上化着浓妆。艳红的嘴唇让一弥有种强烈的不协调感,那个颜色与维多利加的风格完全不同——属于成人的颜色。



“……这个、呃……是你吗?”



“不是。”



维多利加摇头:



“她是柯蒂丽亚.盖洛,我的母亲。”



一弥倒吸一口气。



夜空开始下起倾盆大雨,激烈敲打窗户。



维多利加咬着下唇,直挺挺坐在椅子上。



“我的母亲是个舞者。穿着薄纱舞衣、以带有异国风情的装扮在舞台上表演,很受欢迎。但是母亲所到之处发生各种事件,也被称为神秘的女性。”



维多利加的声音与在大图书馆顶楼被南国树木与书籍环绕时一样,平坦而冷静。



窗外继续下雨,房间里的温度也下降。一弥坐在迷你衣箱上,抱着膝盖,仰视维多利加。



“母亲有段时间和布洛瓦侯爵在一起,生下我之后,就消失无踪。我因为某种原因而被隔离在侯爵家塔顶的房间长大。他们从未告诉我有关生母的事情。有一天晚上,母亲来到塔上,把这个金币项坠交给我。窗外的母亲长得和我一模一样,所以我立刻就认了出来。”



“窗外?高塔的窗外?”



“柯蒂丽亚的身手非常矫健……非常、非常……”



一弥默不作声。



“母亲一直在保护我。”



“……嗯。”



“母亲来自被认为是苏瓦尔灰狼传说起源地的某个村子。据说那个村子的人们,从十六世纪初开始住在深山里,过着与世独立的生活。村民的个子矮小、金发、非常聪明,却也非常不可思议。很难在都市里找到来自那个村子的人,因为他们几乎不离开村子。但是布洛瓦侯爵却希望能够将那种特别的能力引入自己家族的血统里。当他调查到当红舞者似乎拥有此种血统时,便将她据为己有。只可惜生下来的不是侯爵想要的男孩,而是我。而且之后才发现母亲被赶出村子的原因——母亲原本在村里担任女仆,但却在某天夜里犯下可怕的罪行,因此遭到村民驱逐。她是个罪人。布洛瓦侯爵开始后悔将受诅咒的血统引入家族之中。生下的小孩——我的长相又异于常人,便因为恐惧而将我关在塔上养大,只给我读不完的书与用不尽的时间……至于母亲则是逃之夭夭,投身于当时爆发的世界大战战火中。”



维多利加不再说话。



从一弥手中接过项坠,挂回脖子上。简单的金币项坠再度沉入荷叶边海洋深处。



“我一直很想知道,关于母亲出生又被村民驱逐的村子。”



“嗯……”



“所有的元凶都会在那一夜回来——就是外传母亲犯下可怕罪行的那一夜。如果不是这样,母亲便不会被逐出村子,也不会生下我。”



“……这可伤脑筋了。”



维多利加睁大绿色眼眸,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然后两手按在唇上,“呼呼呼”地吹气。



一弥脸红了。



“你、你干嘛啊!”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久城。”



“……真是抱歉。”



维多利加笑了。然后举起一只手指着房门:



“我要睡了。出去吧。”



“……唔?我、我知道啦。这里是淑女的房间对吧?”



“我要睡了。马上就要睡了。喏,快出去。”



“我就说我知道了嘛!真是的……晚安,维多利加。”



一弥慌张站起,打算离开房间。



站在门前时,听到后面好像有说话声,又回头过去。



或许是心理作用——维多利加的嘴巴闭着,不过却默默盯着一弥。



“……嗯?”



“我是来证明母亲的清白的。”



“唔、嗯……”



一弥疑惑地回望她。熟悉的维多利加,看来有如陌生人般疏远,让一弥突然感到不安。



维多利加说道:



“这是一场战争。灰狼村和她的战争。”



“唔、嗯……”



“所以除非柯蒂丽亚.盖洛获胜,否则我不会回去。”



——出门来到走廊上,似乎先前有人通过,正好把门关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抬头一看,只见蜜德蕊房间的门……微微晃动了一下。



3



——第二天早晨。



一弥和维多利加在旅馆餐厅享用红茶、面包搭配生火腿的早餐时,一群年轻男子吵吵闹闹走下楼来。



留着胡须、戴着玳瑁框眼镜、身材中等的男子,一边下楼梯一边喋喋不休,看来个性十分多话;另一个身高相仿的男子,穿着高级外套,戴着金光闪闪的金表,脸上带着可亲的笑容随声附和,声音相当尖锐;身材高大、有点驼背的男子跟在两人身后下楼。虽然长得又高又壮,在发现一弥他们之后,脸却有点红,以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打招呼。看来是个相当内向的年轻人。



他们落座之后,便把牛奶豪迈地倒进红茶里,拿起整块面包来就啃,看起来胃口很好。



留着胡须、戴着玳瑁眼镜的长舌男子,开口对一弥自我介绍——原来三个人是苏瓦尔美术大学的学生,正在学习绘画。旅行是他们的兴趣,三人同行一起下乡素描。



“这家伙家里很有钱。看到外面的车了吗?那就是德瑞克的父母送的。”



说完之后便拍了拍手戴金表、身穿高级外套的男子,名叫德瑞克的男子也以尖锐的声音回应。虽然体格和胡须男差不多,不过长相十分女性化。爱说话的胡须男自称亚朗。至于三人当中身高最高的男子,则羞怯地说自己叫做劳尔。或许是因为个性害羞,只不过是报上自己的名字,脸又变得更红了。



亚朗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开始夸耀他们准备开着最新款德国车去灰狼村,并且不停称赞购买汽车的德瑞克父母——看来三人是靠德瑞克的资助才得以四处旅行。虽然他们不断吹捧德瑞克,不过带头的人似乎是爱说话的亚朗。一旁的劳尔则静静露出微笑,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老实青年。



旅馆老板端着追加的红茶过来,从旁插话:



“虽然遗憾,但开车上灰狼村是不可能的。那里山势险峻,汽车根本上不去。”



“……怎么会!”



车主德瑞克以尖锐的声音抗议,惊讶的亚朗也开始吵闹。劳尔沉默不语,一脸不安。



“得雇用马车才行。虽然坡度陡峭,不过马还爬得上去。”



德瑞克似乎放弃了,只是点点头,但是胡须男亚朗却依然大声抱怨个不停。沉默的劳尔似乎很头痛地看着亚朗。



睡得最晚的蜜德蕊,踏着步伐大声走来。一边打呵欠,一边说道:



“大家早安……”



“……呜哇!”



修女身上散发出浓浓酒味,一弥不由自主惊叫出声。三个大学生也注意到,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地看着蜜德蕊。



旅馆老板悠闲地说:



“这两个孩子也要去相同的地方。所以你们就一起雇用马车吧。五个人一起分摊,每个人的负担就变少啰。”



“……是六个人喔。”



蜜德蕊浑身无力地就座,摇摇晃晃举起手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回头看向她。



“我也要去。”



“……为什么?”



听到一弥的问题,蜜德蕊瞪了一弥一眼:



“你管我那么多!总之我也想去就对了。六个人。请你们多多关照啦。”



三个大学生闻到蜜德蕊呼出的酒气,虽然眼神有点游移,但还是不得不点头。



远处响起雷鸣。



低沉的声音响起,有如大菜刀斩割砧板上的肉块。雷声响过数次之后,早晨乌云密布的天空重返寂静。



滴答、滴答、滴答……!



硕大的雨滴不断落下,把站在旅馆前的一弥一行人的衣服给打湿了。



“就是这辆箱型马车。车夫的技术很高超。”



旅馆老板指向沿着马路慢慢驶近的马车——那是一辆由两匹马拉动的老旧四轮马车,车夫是个被长胡须遮住半张脸的老人。虽是个老人,但是从和马车同样老旧的披风下,可以看到强韧粗壮的手臂和厚实的肩膀。马车逐渐接近,坐在驾驶座的老人开始说话:



“汽车绝对开不上去。就算是驾马车上山,不是熟门熟路的人还没办法呢。”



按照老人的说法,<无名村>的村民嘱咐他,如果有看到广告来到这里的客人,就请他用马车载送到村里。可是车夫要求的车资却比行情高上许多。一弥正打算要抗议太贵,有钱人家的少爷德瑞克已经掏出厚厚的钱包,很干脆地立刻付钱。



车夫看到那个钱包,似乎显得有点惊讶,不过随即脸色一沉,似乎在后悔没有多敲些点竹杠。胡须男亚朗阻止想要说话的一弥:



“没关系。这么一点钱,对德瑞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我也该分摊一些。”



“没关系,别放在心上。”



亚朗大方的态度,就好像钱是自己付的一样。和劳尔对看一眼,沉默的壮汉也只是耸耸肩,好像在说别在意。



六人抱着行李,三个一排面对面而坐。马车缓缓开动——



马车踏着村里的石板路前进,来到因为烂泥巴而泥泞不堪的山路,突然开始发出“嘎答嘎答”的声响,车上的乘客借此得知来到陡峭的泥泞路面。箱型马车就像是被巨人从上面抓住似地左右晃动,不断摇晃。



蜜德蕊嘀咕着:“说不定会晕车……”



饶舌的开朗三人组以伤脑筋的表情互看。



“修女,宿醉吗?”



胡须男亚朗代表发问。蜜德蕊以一副连开口都嫌麻烦的模样摇摇头。



维多利加将手伸向窗户,稍微打开木窗。



天上落下的雨,就有如纤细的花纹在窗外飘荡。



一路上,交缠在一起的红铜色荆棘延绵不绝。即使在风雨吹打之下依旧纹风不动,紧密缠在一起。好不容易看到长满青苔与蕨类的土堤,下方就是令人晕眩的悬崖。只怕驾车时略有闪失,就会栽下无底深渊。而在更远处,小山顶端被雾气笼罩,直挺挺地俯视着这边。



马车通过狭窄古旧的石桥,发出“嘎答嘎答”的冷硬声响。桥下是湍急的浊流,那是流经溪谷的冷冽溪流。



渡过溪流,树木的高度也越来越高。草木呈橄榄绿,被绵绵小雨濡湿摇晃。树木越高耸,森林也变得越阴暗。被黑暗所包围的早晨,就好似在恶梦中迷路到另一个世界。橡树因风吹雨打而弯曲,投映出驼背老太婆般的侧影,因为交互缠绕而呈现惨白又干燥的模样。



一弥小声和维多利加说话:



“这么说来……”



“怎么?”



“那位修女明明在义卖会上偷了德勒斯登瓷盘,却没有被逮捕。而且她还自称来自霍洛维兹,旅馆老板却说绝不可能。究竟……”



“不用理她。”



不知为何,维多利加说完之后就转开脸。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一弥只得闭嘴。



——马车继续前进,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



突然亮了起来。



森林到此为止,闪亮的晨曦从前方不可思议的一角倾注而下。



四周都被小山环绕,这里有如浅玻璃杯一般呈现圆形。就在杯底的位置,有一座被高耸的城墙环绕,盖着密集的石砌房舍的小镇。



不对……



那是一个村子。



马车停下。



嘶嘶……!



两匹马不知为何嘶鸣出声,摇晃脑袋。车夫用鞭子让闹别扭不肯前进的马安分下来。马匹不断摇头,躁动地在原地轻轻踏步。



六人缓缓步下马车。



洼地与马车一路绕上来的险峻山径之间有一道深崖。垂直的险峻岩石化身为山壁,往下连绵。稍微窥视一眼,山谷深度令人头昏眼花。有如鬼斧神工的山崖岩石表面闪闪发光,遥远的下方可以看见一条白线,发出隆隆声响激烈冲激——是浊流。激荡的河水冲出白色水泡,打在岩石上便激起冷冽的飞沫。



一弥把目光从崖下拉开,抬头望向石块砌成的灰色村落。



这时云散了,早晨的阳光照在生苔的石塔与四方型的房舍上。



一弥一行人因为光线刺眼而眯起眼睛。



年轻小伙子三人组发出夸张的欢呼声:



“太棒了!”



“这才叫做秘境嘛!太美了!”



听到他们说的话,车夫僵着一张脸。



一弥窥视站在身旁的维多利加——她一直抬头盯着灰色的石造村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山崖的对面,可以看得到石头砌成的门柱与铁制的巨大门扉。巨大而冰冷,仿佛是要防止外人入侵。外面围着高耸墙壁,无法从任何一处入侵,整体看来犹如中世纪的城塞都市。



收起来的古老吊桥是以粗糙的木板做成,在长时间使用之下已经变成白色。宽度可容一辆马车轻松通过,桥的左右拉着数条粗绳代替扶手。



门上浮现不祥的灰狼纹章。



“……那么,我先走一步。”



车夫匆忙想要离去。



“按照村民表示,明天早上开始夏至祭,一直到晚上结束。晚上我再到这里接你们……”



马匹再度发出“嘶嘶……”干鸣,不停地来回踏脚。



一弥转头望着马车,只听到背后传来“嘎答嘎答”巨大声响。定睛一看,古老的吊桥,慢慢朝着这边放下。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独白 monologue 2



我们登上险峻的山。



道路陡峭,箱型马车不断左右剧烈摇晃,令人心惊胆颤。外面持续下着绵绵细雨。马车中几乎没有人说话,只听到车辙发出声响。



娇小的少女打开窗户。



随行的东方少年——久城一弥,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她。



看到少女的一举一动都引起少年的反应,实在是让人看着看着忍不住露出微笑。即便如此,两人还是动不动就吵架。大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感情很好,但是对两个孩子来说,或许还不能了解自己的事吧。



马车还在摇晃。



窗外的光景一直是交缠的灰白枯枝,令人感到索然无味。



即便如此,还是必须前进。



必须到达那个村子。



偷偷瞄一眼少女的侧面。



绿色的眼眸色彩鲜明,有如南国海洋,和经过风雨肆虐的阴暗森林一点都不搭。



仔细看着少年的脸孔。



漆黑的眼瞳以直率的视线看着少女。个性虽然温和,却有个看来很顽固的下巴。



他们不知道。



我这个同行者的目的。



他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