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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著羊皮(2 / 2)


打出去不到一秒,健吾就接了起来,立刻爆出一句怒吼。



『是高田吗!』



拜托看一下来电显示嘛。我一边如此想著,一边平静地说:



「……不,我是小鸠,抱歉。」



电话另一端清晰地传来叹气声。



『是常悟朗啊。你现在在哪里?』



「二楼穿廊。二楼我全都找过了。」



『我知道了,那就先会合吧。我过去找你。听好了,绝对不要乱跑。』



干么特地叮咛我?既然他叫我别乱跑,那我就乖乖待著吧。



「好的。」



『我立刻过去。』



健吾丢下这句话,就挂断了。因为他叫我等著,所以我就听话地等。小佐内同学此时也像这样在鞋柜前等著吗?



健吾那句「立刻过去」说得没错,他不到一分钟就来了。我看他脸色非常严肃,忍不住问道:



「怎、怎么了?」



「没什么……高田到处乱跑,我抓不到他。」



他说的高田,应该就是搜索队里穿运动服的那位吧。



「抓不到?」



我突然发现,健吾的呼吸变得有些紊乱。



「我刚才打电话跟他说我已经找完了,准备跟他会合。



可是那家伙连约定地点都没听清楚就急急忙忙地挂断电话,也没有去我指定的地点。我又打电话过去,问他现在在哪里,他一下子说三楼,一下子说四楼,一下子说西一下子说东,一下子说北栋一下子说南栋,不停地跑来跑去。」



「喔……」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画面。像娃娃屋一样从中剖开的船高校舍模型里,健吾和高田到处跑来跑去找寻彼此。我感觉好像看过类似情节的小短剧。



「……你干么笑嘻嘻的?」



「喔,没有啦,没什么。那还真是糟糕。」



健吾哼了一声。



「对了,不是还有一个男生吗?」



听我这么一问,健吾就不屑地说道:



「你说下村啊,他先回家了。我们一分开他就立刻跑掉了。」



「哇……」



我又看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哎呀,正好过了三十分钟。看来已经没我的事了,我也该走了。我正想开口说话,健吾就抬手制止我。这是叫我先等一下吗?似乎有人打电话来。健吾打开震动的折叠式手机,接听电话,用一种让我明白了原来刚才就是这种情况的凶恶语气吼道:



「高田,听好了,待在那里别动!你可别挂我电话,混帐!」



健吾乍看是个单纯耿直的人,但他其实很少像这样大呼小叫。不,说不定他在这三年间有所改变,但据我所知他并不是这种人。都是因为高田没有用心沟通,才害得健吾四处跑。



「现在吗?在穿廊。二楼。我已经和常悟朗……和小鸠会合了。你也……什么?在外面?」



健吾一边说一边走到窗边。



我跟著一起往外看,发现有个男生站在校舍门口附近,把左手贴在耳边,朝著我们大大挥动右手,拚命地示意「我在这里」。我含糊地想著,换成是我一定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举动。



「我看到了。听好了,别挂断。你现在来北栋二楼的东侧楼梯,就是刚才和吉口他们集合的地方。听到了吧?不要再跟我玩捉迷藏了。」



电话挂断后,健吾表情苦涩地说:



「高田那家伙,竟然说『那是我要说的话』。」



之后我们在一开始的地点集合,不过下村已经开溜了。吉口同学检查过一遍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高田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运动裤的裤脚都湿了。我有点在意时间,但是现在好像快要解散了,我乾脆待到最后吧。



众人先各自回报情况,但是唯一的收获就是发现没有一个人有任何可以回报的收获。如果健吾还想继续搜,我就得开口要求他让我先走了,还好他们的结论是再搜下去也没用。



健吾盘起双臂,不高兴地沉吟著。



「如果再找不到,就只能报警了。」



「报警!太夸张了,应该先报告老师吧。」



高田愕然地叫道。健吾像是在说理似地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船高的训导处会不会管这种事,但我觉得说了大概也没用……现在有人东西被偷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窃案。虽然我不认为守法比较了不起,但我实在看不惯偷女生包包的家伙。」



就算偷的是男生的包包,健吾大概也看不惯吧。



如果要问我意见的话,我不赞成健吾的提议。身为小市民,怎能和警察扯上关系,开什么玩笑嘛。不过,假如训导处不会为了一个包包做什么,那警方就更不可能做什么了,所以我不需要坚决反对。反正不关我的事。虽然这样说有点难听,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觉得吉口同学也不会同意,如果吉口同学是如我所想的小市民,那她也不会想要去找警察的。但是我猜错了。



「嗯,我也打算报警。」



没想到她这么在乎自己的东西被偷。听到吉口同学赞成,健吾点头说:



「我不想泼你冷水,但我觉得警察不会为了一个包包而出动。」



喔?那健吾又为什么打算报警?



「不过校方知道有人报警,应该就会有动作了。如果校方采取行动,小偷就会受到压力。既然要做就早点做,明天就去报警吧。」



真是有趣。我忍不住开口说:



「你很懂嘛,健吾。」



健吾没有露出自满的态度,稀松平常地说:



「我在国中做过类似的事。」



那还真厉害。



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新生活才刚开始,就为了一个包包闹到师长那边去,以我信奉的生活圭臬来看,这简直是个糟糕的玩笑。我想要自己一个人脱身也不是不行啦……该怎么办呢?



总之今天先观察一下情况吧。我看看手机显示的时间,约定的三十分钟早就已经过了。



3



小佐内同学依然站在校舍前面等我。她已经等了超过三十分钟。



「对不起,我被拉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让你久等了。」



小佐内同学慢慢地摇头。



「没关系,我喜欢等人。」



我最近也开始喜欢了,因为等人时完全由对方负责行动。不过我不太喜欢让人等。小佐内同学小声地问道:



「现在还可以去吗?」



「你说可丽饼店啊?可以啊。不过,我可以先跟你谈谈吗?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小佐内同学露出惊讶的表情。



「什么事?」



「我还是从头开始解释吧。」



我循序渐进地说起这三十分钟发生的事。



「唔……」



我说完以后,小佐内同学发出呻吟般的声音。



「怎么了?」



「我对堂岛……」



「你怕他吗?」



「不是的。虽然跟这个人在一起似乎很麻烦,只要能保持距离,我倒是对他很感兴趣。」



我露出苦笑。



「或许这才是最适合和健吾相处的方式吧。对了……」



我看看四周,确定健吾和高田和吉口同学都不在,才说:



「我想要在健吾报警之前做些什么。我不喜欢把事情闹大。」



「我了解,不过……小鸠。」



「嗯。」



小佐内同学睁大眼睛。



「你、你想要当侦探吗?」



怎么可能嘛。我用力摇头。



「没有啦,我只是想要找出包包,偷偷送回吉口同学的教室。这样我既不用出面,他们也不需要报警,不会有问题的。」



「……是吗?」



小佐内同学还是一副难以释怀的样子。



「小鸠,这样真的好吗?你们五个人找了三十分钟都没有找到,或许包包已经不在学校里了。」



嗯,这就是问题所在。我说出了自己在离开健吾等人走回这里的途中想到的事。



「是这样没错,不过依照我的想法,这件事只要靠目击者证词就能解决了。」



「目击者……你说谁啊?」



「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高田似乎故意拖著健吾到处跑,没错吧?」



小佐内同学点头,没有半点惊讶的神情。



「嗯。」



她这态度像是在说:「所以呢?」



校舍又不大,健吾和高田却像在演小短剧一样不断地错过,怎么想都很奇怪。话说回来,高田三番两次连约定地点都没听清楚就挂断电话,简直比跑腿的冒失鬼更夸张(注2)。健吾一定是太生气了才没发现,或许高田根本不打算跟他会合。



此外……



「奇怪的地方有两点。」



「两点?不是只有一点吗?就是他为什么要让堂岛在学校里到处跑。」



这一点当然也包含在内。我微笑著点头。



「另一点是高田为什么要特地跑出去挥手。在学生们纷纷离校的时候,他对著校舍不停挥手,让我觉得不太对劲。」



既然我觉得不对劲,小佐内同学应该也会觉得听起来怪怪的吧。但是小佐内同学却反驳说:



「不过,有些人的肢体语言就是特别丰富。」



「也是啦……不过他不需要跑出去吧,明明可以用手机联络,他何必特地做这么大的动作?」



听我这么一说,小佐内同学就陷入沉思。有很多正要放学的学生用好奇的目光看著亲昵交谈的我们。如果以自私的角度来看,向大家宣传我们两人的密切关系对将来比较有利,不过受人瞩目还是让我有点不好意思。我拉著小佐内同学走到不远的保健室前面。



然后小佐内同学断断续续地说:



「……他是想要挥手吗?是想要穿鞋子吗?反过来看,是想要脱掉室内鞋吗……?」



「我不这么想。」



小佐内同学抬头仰望著我。



「小鸠,你想到了什么?」



我抓了抓脸。



「嗯。」



「这样啊……小鸠,你果然还是推理了。」



我为之语塞。小佐内同学的语气冷冰冰的。我急忙说道:



「没有啦,不是这样啦。」



听到我这么说,小佐内同学就转开视线。我莫名地感到懊悔,为了挥开这种情绪,我接著说:



「呃,然后,高田跑到外面挥手,就能掩饰他先前去了哪里。」



「……?」



「也就是说……嘿,小佐内同学,我刚才说过高田和健吾都穿著运动服吧。」



「嗯,你是这么说过。」



「今天一直在下雨,外面湿答答的。如果高田没有依照安排去四楼,瞒著健吾跑到校舍外,而且是为了赶紧做某件事而用跑的……」



小佐内同学微微点头。



「原来如此。所以他的裤脚才会弄湿。」



「高田很担心会合之后会被我们发现运动裤的裤脚湿了,不过衣服湿掉之后不容易弄乾,所以他看准时机,刻意向我们展示裤脚是因为刚才跑到外面才弄湿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他有其他理由要跑到校舍外。」



我停顿片刻,又继续说:



「而且健吾打电话过去时高田并不在四楼,可见高田多半一直在校舍外。为了谨慎起见,最好还是要有证词。高田想抓准让健吾看见的时机,就必须一直待在校舍门口,我说的目击者就是看到他站在校舍门口的人。」



小佐内同学点点头,然后愕然地指著自己。



「啊?」



我笑著说:



「是啊。我有事要问你这个目击者。



你在门口等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穿运动服的男生不断地在讲手机?」



小佐内同学若无其事地回答:



「有啊。他穿著体育服,体格很壮硕。」



中奖了。



「那就错不了了。我想吉口同学的包包应该就藏在校舍周围,多半是有屋顶的地方。」



「健吾说过包包可能是被偷走,也可能是被藏起来。如果是被偷的,那就是为了利益,如果是被藏起来,那就是出于恶意。」



我走在到处积著水洼、湿答答的柏油路上,一边说道。



「……高田是出自恶意而藏起吉口同学的包包吗?」



「这样不太合理。如果是出自恶意,何必藏起来呢,直接丢进垃圾桶还比较有效果。」



「他也不是为了偷东西吧?如果是要偷走,他大可直接回家,没必要加入搜索队。」



刚才我已经找过钢筋后面和饮水机的后方,我们现在找的是屋檐下的花盆和植物的后方。一个人做这种事很可疑,但两人一起做,看起来就像是有什么理由。这也是和小佐内同学一起行动的好处之一。



「小鸠,你怎么想?」



「唔……我觉得除了偷走和藏起来之外还有另一个可能性,就是做手脚。」



「做手脚?」



「譬如在包包里放进某样东西,或是从包包里拿出某样东西。因为过程有些麻烦,不能半途停止,所以必须暂时把包包从吉口同学的身边拿走。我把这种行为称为做手脚。」



也就是说,那个人有打算把包包放回去。既然打算还回去,就不可能在雨天里把包包乱丢,一定会放在有屋檐的地方。如果那人会把东西还回去,我们就没必要悄悄地做什么了,不过那人若是花太多时间做手脚,拖过了明天傍晚,健吾他们就会去报警。与其如此,还不如由我们找到比较好。



至于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手脚,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多少有些揣测。小佐内同学喃喃说著「或许吧」,然后就默默地专心搜索。



我们绕到校舍后方。



一眼望去,这里有个可疑的东西。那是一间小屋,外面贴著「瓦斯桶仓库,严禁烟火」。小屋的铁门是关著的,不过门扉和水泥地之间有很大的空隙。我向小佐内同学使了个眼色,朝小屋走去,一边注意湿濡的地面一边蹲下去,结果真的被我猜中,我看到瓦斯桶后面有一条白色的带子。我把手伸进去抓住带子,拉出了一个小小的红色斜背包。我把包包拿给小佐内同学看。



小佐内同学的表情不像是由衷感到开心,但她还是以开朗的表情拍手几下。



「真了不起,小鸠。」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热了起来,但不是因为开心。



我蹲在地上举起包包,小佐内同学也稍微屈膝,频频打量那个包包。



「你要打开看吗?」



「我不想这么做,但我必须先看过才知道要怎么处理,没办法了。」



我在心中默默地对吉口同学道歉,然后打开包包。



她说过包包里面没有放太多东西,但我看了才发现东西还不少,有几支不同颜色的原子笔,还有几支萤光笔,行事历有两本,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我还不至于想要翻开来看。因为我听吉口同学说过包包里面有剪刀,所以摸索时很小心,结果找到的剪刀就像玩具一样,前端是圆圆的,大概是用来剪大头贴的吧。此外还有护唇膏,以及小镜子。



我拿出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后找到的是……



「……是这个吧。」



那是一个水蓝色的信封,不,应该是土耳其蓝。收件人的名字是「吉口同学」,翻过来一看,后面写著「高田容一」。



「这是什么啊?」



我压根没想到会翻出这种东西。其实我本来想到的是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好比说,割开内里,把窃听器藏进去,再缝起来。这东西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信封。我想要透过光线窥视里面,但现在是阴天,光线不够强,所以什么都看不到。



小佐内同学不管我的困惑,自顾自地说著:



「喔……」



看她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我正想问她想到了什么……



「你这家伙!」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我讶异地回头。



「哎呀,真不巧。」



我不禁喃喃说道。出现的是高田。他露出愤怒的表情,整张脸都胀红了,如果随便刺激他搞不好会挨揍。我发现小佐内同学立刻躲到我的背后。高田看到我拿在手上的斜背包和信封,就气愤地叫道:



「你叫小鸠是吧,竟然偷看别人的包包,到底想干么!」



这下子糟糕了,要是应付不好说不定就要动手了。我不喜欢扯上警察,也不喜欢暴力,尤其是自己就是当事人的情况。



最令我头痛的是没办法逃跑,如果我逃跑,就等于跟高田闹翻,三年高中生活才刚开始,我可不想急著给自己树敌。高田跨著大步朝我走来。我望向他的脚,心想他运动裤的裤脚确实湿了。



我手上的斜背包和信封突然被抢走……是从后方被抢走的。小佐内同学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拿走了我手上的东西。



我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高田瞪大了眼睛,彷佛现在才注意到小佐内同学。



「你干么?」



「……我叫小佐内,我是小鸠的朋友。」



高田看到小佐内同学用细若蚊鸣的声音报上姓名,只是哼了一声,大概觉得像她这样的人不足以为惧吧。他正想往前走,小佐内同学却尖声制止:



「请不要动!」



人看到松鼠发威时或许就是这种表情吧。高田不由得愣住,脸上没有半点杀气。小佐内同学把斜背包和信封抱在怀里,说道:



「如果你再靠近……」



她会怎样?



「那我就要逃走。我会逃到有人的地方,找到吉口同学,把这个交给她。你不怕吗?」



「……」



高田默不吭声。这两人赛跑的话一定是高田比较快,但他应该不会用蛮力从小佐内同学的手上抢回东西吧。而且小佐内同学若是逃走,我一定会拦住高田,因为我们之间有过约定,我不得不这么做。所以请你别逃啊,小佐内同学。



他们两人互瞪了好一阵子。



高田似乎在思索最好的解决方法,最后他认命地叹气。



「好吧。是我不对。」



我感觉到小佐内同学整个人都放松了,我也松了一口气。接著小佐内同学走向高田,我还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结果她竟把手中的两样东西递了出去。



「咦?」



发出惊呼的是高田。他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看我们,又看看接过来的东西。小佐内同学把斜背包和信封交给高田以后,又躲到我的身后,在我的掩护下,用高田勉强能听见的细微声音说:



「那是情书对吧?因为你不敢当面交给吉口同学,才要放在她的包包里,但你做完就后悔了,觉得这样不好,打算把东西拿回来,此时正好有人回来,你只好把包包一起藏起来,对吧?」



我察觉到高田全身都僵了。我知道小佐内同学的想法了,也知道她确实说中了。



高田趁著吉口同学不在的时候,把那个信封───那封情书───放进她的斜背包。他想把情书交给吉口同学,但他又后悔了,因为这不是光明正大的行为。一般人发现别人偷偷把东西放进自己的包包里都会生气的,更不要说接受告白了。高田察觉这一点,想要把信拿回来,但是要从杂乱的物品中翻出最下面的信太花时间,他一急之下就把斜背包藏了起来。放学后,他为了瞒过健吾率领的搜查队,所以加入了搜索的行列,藉机把包包从原本藏匿的地方移到校舍外。大概就是这个情况吧。



至于那封信,除了情书之外也可能是其他的内容,过程大同小异,不过他本人的态度已经表明了真相。



小佐内同学又从小小的躯体挤出声音,继续说道:



「我认为做出这种事的人没有资格批评小鸠偷翻人家包包的行为。」



我还以为高田又会生气,但他彷佛整个人泄了气。看到他这副模样,连我都没力了。高田以自嘲的语气说道:



「是啊,我做了蠢事,因为一时冲动……」



「你明白就好。那我们要先走了。」



小佐内同学说完以后就拉著我的制服下襬往后退。看来事情已经顺利解决,我也松了一口气。我正想转身离开时,高田用悲伤的语气说:



「可是,你们应该可以理解吧?既然你们互相喜欢,应该懂我做这种事的心情吧?」



我们看了彼此一眼。



……有时还是该说些场面话的。我们彷佛说好似地同时点头,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新开的可丽饼店对我来说口味太甜了些。我的巧克力香蕉可丽饼还剩下一大半,正在烦恼该怎么办的时候,小佐内同学对我说:



「对了,小鸠,你们在找包包的时候,高田大可假装自己找到了包包,直接还回去,为什么他会坚持事后再偷偷归还呢?」



我发现小佐内同学已经把整个苹果果酱可丽饼吃完了,真厉害。我只从自己的可丽饼上舔了一些鲜奶油,然后说道:



「如果是你会这样做吗?」



小佐内同学看著上方沉思好一阵子,然后不好意思地说:



「应该不会吧。这样太刻意了……应该说,这样脸皮未免太厚了。」



「……高田大可趁著放学后把斜背包移到校舍外的时候拿回那封信。他之所以觉得没必要立刻拿回来,或者该说顾不得拿回来,或许是他更怕被人发现小偷就是他吧。」



因为健吾摆明了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我想起健吾那义愤填膺的神态,就忍不住笑出来。



吉口同学明天不会去报警的,高田一定会在今天之类把斜背包放回她的置物柜。这件事已经和我没关系了,但我还是想要为高田行动顺利而祈祷。高中生活还很漫长,他今后应该会找到其他机会吧。



电子音效响起。我的手机收到讯息,是健吾传来的。



『找到包包了,但没找到小偷。』



那真是太好了。最好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我把手机关机了。



已经吃完可丽饼的小佐内同学一副没事做的样子,她看著窗外的街景,喃喃说道:



「嘿,小鸠……你懂吗?想要把情书交给对方,正好碰到机会,就忍不住偷偷藏到对方私人物品里的那种心情。」



「……」



小佐内同学说话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只想著这可丽饼实在太甜了。



「他说我们应该可以理解……」



还是放弃吧。虽然对小佐内同学不太好意思,但我真的吃不下。我放下巧克力香蕉可丽饼,叹了一口气。



「我不懂。我跟那种情境完全扯不上关系。」



如果我们真心想要明白,今后或许会有明白的一天,但现在的我根本不在乎这种事。如果我以平常的速度吃完可丽饼,或许小佐内同学也不会想到要问这个问题吧。



黄昏降临在街道上。



「是啊……我也一样。」



小佐内同学仍望著窗外,夕阳把她的脸映照得红通通的。



注1:「樱花盛开」代表考上理想的学校,「樱花凋落」代表没考上。



注2:出自日本童谣「あわてん坊のおつかい」的歌词,说的是帮人跑腿却不仔细听清楚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