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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待闲话(2 / 2)




濑尾挺了挺腰。



怎么我越叫她放松反而越紧张,不过先不管了。



「只是些无聊话,濑尾,你对我们学校的七不思议知道得清楚吗?」



「呃……七不思议,是吗?」



「对,绞首之锺啊、移动的庭园之类的传闻。我想问的不是那种夸张的东西,只是后院的邮筒的事而已。」



「啊……就是紫之私书箱的传说吗?」



知道话题中的确不带他意,濑尾的表情一瞬间明朗了。



……唉,对她的这种里表一致的动物般的感情表现,一直都很头痛。



看见天真无邪至此的孩子,总会燃起一种想将其折磨得体无完肤的虐待心理,以致每次都不得不用理性去压抑。



「对,就是那个信箱的事,濑尾知道得多吗?」



「嗯,怎么说呢,只知道那本来是学校方面设置的意见箱,为什么会变成了七不思议就不清楚了。」



「哦,那是校方设置的东西啊?吃了一惊呢,濑尾居然连这种事都知道。」



「呃——嘿嘿,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是因为违反了校规被罚去整理仓库时听说的。宿舍的熄灯时间很早吧,怕赶不上截稿日,到厕所里赶工时被老师发现了。」



不知是高兴还是害羞,濑尾笑着嘟嘟囔囔说着。……糟糕,这家伙实在太可爱了。



「——是吗。你的事情虽然不清楚,总之是受罚了,而惩罚的内容就是整理信件吗?」



「是的,那时候一起整理的老师告诉我的。原本那是学生向学园提出希望的邮筒,所以不用写送信人的名字。意见信都是不用署名的吧。」



「嗯,意见信自然就不用署名了,整封信只剩下正文。可是紫色的信封有什么意义呢?」



「好像是有的。现在收集意见已成了课程的一环了是吧,但在以前,学生是随时可以向学校提出建议的。为了跟一般书信区别,意见信就用紫色的信封来装。」



「原来如此,信封是紫色的话就直接送到职员室,是吧。」



……嗯,道理上说得通了。这传统什么时候变成了七不思议虽仍是个迷,总之下一步该去的地方是确定了。



「这么说来,到现在为止收到的意见信应该都还好好地保存着。在图书室?」



「啊,是的。第二图书室的管理员室的,嗯……记得是东侧的书架的下面。」



「是吗,还是一样惊人的记忆力呢。谢谢了濑尾,帮了大忙。」



跟濑尾道谢后,转身离开了学生会室。



之后直接去到职员室,利用学生会的权利拿到了图书室的钥匙。



——马上就到傍晚了。



离宿舍的关门时间还有不到一小时,用来调查略显不足,不过应该是没问题的。



第二图书室里没有人影。



本来就是由学校的仓库改建成的图书室,在学生中没有人气,客流量低也难怪。



「呃,这种时候不是说客流量的呢。」



无意义地自言自语着,穿过图书室。



濑尾说的管理人室在图书室的最里面。



管理人室里也只有东侧才有书架。



室内狭窄得只有一面放得下书架,剩下的空间勉强能让一个人走过而已。房间整体是长方形,大小约莫能放得下我家里的床吧。



「——找到了。」



打开下面的抽屉,里面是一片紫的世界。



既无收信人,亦无寄信人的信封充斥眼前,粗略一数不会少于三百封。



「嗯-,说不定就在这里面」



附生着咀咒、或是怨念吧。



没有意义地,只是作为芸芸众生的杂多的愿望而存在的它们,如此大量地聚集起来仍不为人知晓,无念会孳生也不足为奇吧。



既为无念,即为念。



念愿之类因细微的差错而滋生火种,经过漫长的年月,终有一日燃起为世人触目的烈火。



然而————



「……看来,这所学园里没有出现这类差错。类似术式的条件是成立了,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然而保险起见,还是对这大量信件中有可能成为咀咒的检查了一通。



花费了近一小时,结果是空白的。



「————唉」



……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说什么去解决七不思议,而本来就没有发生任何问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理会七不思议的真伪,直接针对把信送回四条司和远野秋叶处的那个人去查好了。



「……真是的,到底在干什么啊我。」



明知不可能,然而心中的某处还是期待着这七不思议是真实的吧。



这样的话若愿望能实现,那个人就真的能回来我身边————?



「————傻瓜」



扶着书架站了起来。



这时,注意到书架上贴着一张纸条。



「……近日烧毁……?」



如同字面意思,这些没有名字的信似乎最近就要被焚化炉吞噬了。



外面已被夕阳染成通红。



「糟糕,不赶快的话」



就赶不上宿舍关门时间了。



然而慌张地跑出图书室有失大体,结果还是一如平常地走了起来。



————正在这时



「——吃了一惊。」



就在眼前,书……不,整个书架倒了下来,还真是少见的事。



如果刚才慌张地跑出去的话,现在已经成了这些书的垫底了吧。



「嗯……这也叫因祸得福吗。」



不对,本来就已是祸事了。



这几天不是在楼梯上滑倒,就是什么时候切伤了手指,遇到的净是这类倒霉事——



晚饭结束后的夜里,



到了享受从秘密渠道得手的红茶和点心的时间了。



「羽居,四条同学的伤怎么样了?」



「嗯-,看起来好痛哦。中指的中间那里,一口气切开了十公分左右呢。」



小羽的临时工还没结束吧,今晚又是埋头忙着手工活。



「……能说得详细点吗?例如到底是纵着切的,还是横着切的。」



「远野,纵也好横也好,可没有手指给切了十公分还粘在手上的哦。」



「…………」



苍香的意见非常正确。



把小羽的话当真的话,四条司现在已经面临断指之忧了吧。



「——羽居,我可是认真地在问的。」



「啊-,我也是认真的哦-?一眼看上去好像有那么痛嘛。」



「羽居比常人怕痛十倍,就是说一公分左右吧。……不过那也有够深呢,可不是一句实习中的事故就能收拾的。」



「嗯,一定痛得好厉害呢。四条同学在别人帮她包扎时不停地发抖哦。好像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地烦恼着。」



「——————」



「——————」



与苍香的视线重合。



小羽不知道四条司的事情,而我们两个却是清楚的。



这只是料理实习里切到了手指的事而已。



只不过时机不好,虽然不认为真的与七不思议有关,然而对她来说,还是一个感觉不快的偶然吧。



「应该没关系的,用不着你去难过。」



「……我明白的,只是想,时间上未免太凑巧了。」



「嗯……怎么觉得秋叶无精打采的-。啊,明白了!是哥哥的事情吧-!」



「————!」



……好险好险,差点把喝到口里的红茶吐了回去。



「……羽居,你这人,怎么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话。」



「呃-?因为秋叶不是为了见到哥哥而转校了吗?但是那么快就回来了,我想是跟哥哥吵架了吧-。」



「…………等等,羽居你这话是从哪里的谁听回来的?」



「嗯————那里的那家伙-。」



说着,手指往苍香一指。



「……嗯,我也是时候睡了。」



苍香唏唏嗦嗦地往床上逃。



「——给我站住,这多嘴女。」



拽住领口把苍香拉到身前。



苍香的矮小可在全级排入前五位,身子也是轻得跟羽毛一般。单纯的腕力比试的话,就是像这样束手就擒了。



「真没想到呢,到处散播远野秋叶有恋兄情结之类有的没的的,原来是你啊苍香。这种就叫家贼难防是吗?」



「嘿嘿嘿,你也是布雷塔斯吗!」(注:布雷塔斯,古罗马人物,恺撒的养子后来却暗杀恺撒,比喻受到重用却以怨报德。ps.谢Eji大解释)



「那里的谁,吵死了!」



抄起拖鞋向幸灾乐祸的看客丢去。



「好痛」



看客应声而倒。好,一击命中。



「说回来,苍香你打算怎么向我赔礼?一回到学校就被连哥哥的样子都没见过的人妄自猜测风言风语,能明白这样的我的愤慨的一分一厘吗?」



揪着苍香的手臂,逼近她的脸。



察觉到我是认真的了吧,苍香的脸少见地歪曲了起来。



「不、不是的,误会啊远野!我只是,看见羽居那么寂寞说了几句话安慰她而已。不是说因为有趣就在学校里到处传的啦!」



「我说你是明白的吧,给羽居知道了不就等于给全学校的人知道了!」



「呃————不好意思,那时以为远野不会回来了,不小心漏了嘴。」



「是吗,不小心说漏了的是这把嘴吗?……」



「好痛,痛痛痛……!怎么了啊你,对偶然发生的事故用暴力解决,一点都不像你!那个一直理性冷静的你到哪去了!?是那里吗?还是说望着窗外时飞出去了!?就是因为你这样子,才会给人说给哥哥抛弃了逃回来的,真难看……!」



「——哼、哼哼哼哼哼哼……!苍香啊苍香,事到如今还游刃有余嘛……!」



卡卡卡,两人都收紧了手臂上的力度。



管你会合气道还是什么,管你动作、脚法再变幻自如,只要一给捉住,苍香也就只是个小个子女生罢了。



以前的话都给她麻利地闪避过去,但这次是我赢了————



「呜哇-。秋叶打算侵犯小苍-!」



「————」



一下子全身没了力气。



趁此机会,苍香挣脱开来,嗦的一声跳到床里。



「蠢货,冷静一下头脑吧!确实跟羽居说你和哥哥的闲话是我不对,可是会给上面那些人借题发挥,还不是因为你一直都消沉成那个样子嘛!」



苍香的脸红到了耳根,唰的一声把床帘关上了。



「嗯-,我也投小苍一票。秋叶再不打起精神我们就太寂寞了啊-。」



做到一半的手工活散乱一地,小羽也钻到了自己床上。



「…………」



气氛突然改变,一个人喝茶也变得没味道了。



「……好了好了,我也去睡行了吧。」



鼓着一肚子气关上灯,钻进了那难睡的床里。



失眠之夜依然如期到访。



为排遣无聊,把一天中发生的事情回溯一遍,想起了图书室里的事。



什么秘密都没有的邮筒。



倒下的书架。



最近,各种小伤络绎不绝的自己。



「……是有想过一天比一天变得严重了,可今天的不是笑笑就能了事了呢。」



自己是明白的吗。



不,正因为不明白,才一犯再犯吧。



一定是事故让我雪上加霜了。



如果只是到现在为止的小伤的话,本想着就忍耐下去的,现在看来已经不行了。



「——————唉」



真笨。



为什么要去理会咀咒之类的事情呢。



是因为自己也想去相信吧。



我已经消沉到了,想把自己的愿望全都押到他人的身上。



苍香说得没错。



抱着轻松的心情开始了,没想到有后文,不知不觉就引起了兴趣。



这也是「倾轧」的一种吧。



偶然因偶然而继续重复,从远方高处看来,那重复的轨迹便有如咒法之阵一般。



那么,时机不好的到底是哪一边呢?



5/7一月十二日



从食堂用完早餐回来,时钟的针刚好跨过上午七点。



良家大小姐的时间表里,是没有慌慌张张地吃完早餐赶去上学之类的选项的。



「远野,四条没出现你留意到了吗?」



苍香低声说道,让登校前的安稳时间就此结束。



「……嗯,留意到了。果然我没有看错。」



「是呢,打算怎办?要不我去看看样子?你去的话说不定会弄得更糟。」



「多谢关心,可这是拜托我办的事情吧。苍香介入的话话题就真的要变调了。」



说了句我先走了,挥了挥手走出了房间。



四条司住的是双人房。



……说起来,最初的问题好像就是从四条室友的不满开始的。



「四条同学,我是远野。」



伸手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声,只是房间里传来一阵慌张的声响。



「四条同学,我有话跟你说,开开门好吗。」



再敲了敲门。



房间里的气息变得更加慌乱了。



「四条同学,我也不是那么有空的。有事想向你确认,打扰了哦。」



伸手握住了门把。



这时——



房中响起了令人不快的巨响,似乎是椅子被扔到墙上了。



「————吵死了,远野别进来……!」



有如怒号一般,四条司大叫起来。



别的房间的学生纷纷探头出来。



「————真没办法呢。」



这样子要强行进去的话,不知会给传出什么话来了。



我也只是想知道她没去吃早餐的理由而已,还是先老实地退下吧。



「那个、远野同学?」



远远地旁观的一个人向我发话了。



「早安,真对不起呢,一大早就那么喧哗,打扰大家了。」



我用最灿烂的笑容回应道。



看见我这样子,不知名的学生安心地用手抚了抚胸前。



「小司的事情的话,最好不要太介意。她昨晚受伤后变得越来越有点神经质了。」



「我知道的,四条同学心情不适的事已经从宿舍长处听到了。……说起来,昨晚她受的伤已经好点了吗?」



「……其实连我们小司也不给看她的伤。安藤……就是同室的女生,也给她赶了出来,从昨晚起一直一个人关住自己。



……不过那么重的烫伤的话,也确实不怎么想给人看到呢。」



「————是呢,火伤的伤痕是不怎么愿意人前露眼的东西。如果我是四条同学的话,到彻底治好为止都不想出来见人吧。」



「呃?……啊,远野同学这么说的话就好……你没有生气吗?」



「不是说神经质吗,对这样的人可只有同情,没有愤怒的哦。大家也不要太刺激四条同学,温柔地应对她吧。」



至少希望接下来的两天之内,能够做到无视她。



「……呜哦,远野同学回来之后变得好会说话,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是吗,我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哦。」



是这样吗,那女生侧头思考着回到了自己房内。



「啊,有件事忘了问的。」



「嗯?什么事呢远野同学。」



「四条同学受伤的是哪里呢,脸上?还是说头发?」



「呃——————?」



她不可思议般地眨了眨眼,受伤的是手臂哦,这样回答道。



利用课间休息时间,总之先把昨夜的经过打听清楚。



昨晚我们在宿舍里胡闹的时候,四条司还在交友室里聊天。



然后在跟同伴打赌时输了,被罚去泡茶时,不知出了什么意外,一边手臂给烫伤了。



那时似乎料理室里刚好没有人,她是怎样烫伤的无人得知。



是碰到了燃气炉呢,还是说跌倒在暖炉上了呢,



反正伤势不重,还不至于要上医院的样子。



「那不是当然的吗,交友室里要怎样弄出个重伤来啊,真是。」



大概是忍无可忍了吧,我一边不成体统地搔着头,一边粗鲁地发泄道。



来到学生会室里。



「早上好远野前辈!」



「——————」



……今天只是为私事而来的,不知为何濑尾就像摇着尾巴的小狗一样等着我的到来。



「早上好濑尾,今天也是来整理资料的?」



「是的!啊,还有呢,昨天前辈说的事我去调查了!」



「昨天我说的事……?哦,紫之私书箱的事吗。」



「是的,想着能为远野前辈尽一分力就好了。不过没打听得很详细呢。」



「是吗——真是多谢了,濑尾。好像故意让你操心了,有点不好意思呢。」



「不不,没有这回事啦。只是那之后刚好遇到了老师,试着问了问而已,远野前辈不用道谢的。」



「——————」



呜,还是那么一副毫无心机的,让人兴起罪恶念头的笑容。



濑尾升上高中时我已是三年生,要从学生会引退了……未雨绸缪,到时还是让自治会帮忙做点过渡准备比较好。



「那么濑尾,你查到的是什么呢?」



「啊,是的。紫之私书箱原本是校方开展的意见募集活动,我是说过的吧?不过现在已经不再采用这种方式了,所以我想一定有什么导致废止的原因。」



「是呢,这里什么都传统第一,昔日传袭下来的制度可没那么简单就废除。」



好着眼点,再加上点冷静和威严就完美了,濑尾。



「是、是呢。意见箱被取消是十年前左右的事,听说那时候有谁恶作剧地把意见信送回了寄信人的手里。……好像是对违反校规的学生的告密书给被告密的人送回了,说是恶作剧不如说是带点恐吓的意味吧。」



濑尾诚惶诚恐地窥视我的脸色。



……是因为知道我不喜欢这类的话题吧。



「没关系,继续说吧。」



「好、好的。既然信被送回了,愿望自然就无法传达到校方,期望的事也就自然没有实现了。然后刚好七天后,那个……」



「——怎么了?那女生,死了?」



「…………是的,周末外出时,遇到交通事故去世了的样子。」



「嗯。那当然是无任何相关性的不幸的事故吧,濑尾?」



「虽然是的,可因为意见箱而引起过的纠纷也是事实。……发生这件事后,校方似乎就把意见箱制度中止了。然而信还是照样被寄出着,不知何时起……」



「就成了七不思议之一,吗。该不会还附上——信被送回的人非但没有得成所愿还会死掉——之类的愉快的谣言吧?」



是的,濑尾带着歉意点了点头。



「————唉。」



不由得叹了口气。



既然能成为七不思议之一,当然应能找到作为原型的典故。



由于都是从不幸的事故夸张放大而成,结果便都发展成这种系统歪曲的传说。然后就有因小小的偶然而被卷入的人出现了。



「真头疼呢,就是说正好相反。并非心愿实现而失去,而是未能实现而失去的规则啊。什么嘛,名副其实的咀咒不是吗。」



这失去的重要东西,说到底就是术者的性命吗。



「咀咒之类的是确实存在的,我这么认为。」



一边给擦伤的手肘贴上止血贴,我唐突地提出了话题。



「咀咒?七不思议话题的继续吗。不是已经有结论了吗,那种东西只是单纯的迷信。」



「并不是单指七不思议的事。不管是偶然抑或故意的,若能制造出严密的循环的话,我想应该能做到咀咒人的效果。



假设A对B带着恨意,A一直在『可以怎样怎样就好了呢』地想着,制造了某一日让B死掉的状况。所谓的咀咒我想指的就是这种事情。」



「啥米东西?就是说,A因为对B有恨意而雇用了杀手。然后,某个A指定的日子里杀手把B用水泥封起来丢到海里去,这样?」



「不对不对,准确点来说就是制造了术式吧。不是说自己不下手,而去让适合的人动手那种。



我在说的是『状况』,想杀掉B的A、一无所知的B,两人都一起背负同样的风险的一种状况。



对了,就比如说这房间里埋着大量的地雷吧。」



「怎么,比喻突然变得那么生动了。」



「便于理解没关系吧?



……说回来,实际上这些地雷,对现实生活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只要普通地生活下去就不会爆炸。然而,一旦这里出现与日常生活偏离的行为……例如羽居用了我的梳子,苍香用了我的毛巾之类,随着这种本来不该发生的行为的发生,点数就在不断地累积。



当然如果我——虽然绝不会发生——把羽居珍藏起来的曲奇偷吃了的话,点数也会上升。」



「……明白了,这点数到达了一定值地雷就出现反应,是这种机关吧。」



「简单地说就是这么回事。本来不可能发生的行动——主要就是指偶然的不断重合吧?



把这名为偶然的开关反复地反复地打开,『状况』就会随之变化,我认为制造这样的一个舞台就是咀咒。



继续比喻吧,羽居因为要用我的梳子而走近我的抽屉,比我重五公斤的羽居就会对抽屉底下的地板造成负担。这种事重复十次后哎呀不可思议地,地板崩塌房间全毁,可怜的三泽羽居就变成星星了。」



「原来如此,这种只是诡辩。如果房间这么简单就能全毁的话,我们早就死了二十几次了。」



「对吧。所以说,把这房间改造成这种样子就叫『咀咒』,制造其的术者也要参与其中,因为术者不得不经常监视状况是否成立。



而既然参加了,咀咒亦理所当然地剥了术者的一层皮。常言道设坑之人,反落其坑,主要就是指非A则B,不知会落到谁的头上的状况吧。」



诸如此般地,侃聊着不得要领的妄想的我。



「……嗯,你想说的是,七不思议的怪谈就是这种咀咒吗。不过这又算是哪一类的咀咒?



远野不是说了吗,这状况分为人为制造的、自然形成的两种。」



「不愧是苍香,点到重点了呢。……嗯,紫之私书箱属自然发生的咀咒吧。不过这个咀咒里的开关少得很,正常的话应该是不成立的。」



往另一边手肘也贴上止血贴。



回宿舍的途中,漂亮地摔了一交的结果。



「啊-,又在干这种事-!真是的,为什么最近的秋叶老是那么危险啊?」



深奥难懂的话看来是在刚才自动中止了,我们停下嘴的瞬间就响起了小羽的声音。



「呜哇,看起来好痛-。秋叶最近老是受伤受伤的,又没跟人打架,到底怎么了啊-。」



小羽毫不掩饰好奇心地盯着我。



然后我,



「啊这个?一定是咀咒吧。」



这样当即回答了。



「————呃?」



两人的声音共鸣起来。



我边往擦破了皮的手臂上涂消毒药水,边继续道。



「实际上,我也是寄出了信给送回来了。五天前,跟四条同学是同一天呢。」



「————?」



小羽不解地侧起了头。



「呜哈哈哈哈,什么啊太有趣了吧!」



苍香则是不出意料地,捧腹大笑起来。



「……喂喂苍香,虽然是预想到了,可笑成这样还是让我有点不爽哦?」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只是,你终于也只剩两天的命了吗!」



苍香笑得打起滚来了。



……真是的。如此没有义气的家伙居然是数一数二的好友,从这点来说我已经是被咀咒了吧。



「……啊-哈,把一年份的笑都花光了。



说回来,怎样?受伤不断的是实情,远野是相信这是咀咒了?」



「不,我对咀咒之类依靠偶然的复仇没有兴趣。」



其实大体上的经纬早就明白了。



这不是咀咒,只是单纯的附身,当看见她的第一眼时就已清楚了。



……不解的只是,为什么信会被送回了呢。



若没发生这件事,我大概也不会认真地奉陪到现在了。



然而。把自己委身于这种毫无根据、依赖他人的愿望,沉浸在这种柔弱的少女梦里也不坏呢。



「可是已经够了,来做个了断吧。」



切换思考,站起身来。



之后的事就简单了。



毫不迷惘地来到四条司房前,拧开门把,走了进去。



「——————唉。」



望着夜空,想着这叹息已经成为习惯了吗。



很遗憾地,四条司的房间空无一人。



同室的安藤也不见人影,然而说得那么斩钉截铁之后,总不能厚着脸皮就此回去。



所以,现在的我正站在宿舍的屋顶上吹着风。



————冬天的风很冷。



有如对「很冷」这么含蓄的表现发出嘲笑一般地冷。



已经是什么时候下起雪来都不奇怪的气候了,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呆不了太久。



「去交友室吗,也太那个。」



我一走进交友室,初中部的孩子们都会带着善意围过来吧。



高中部的家伙们则好像不跟我打招呼就会大祸临头一样,生硬皮肉的社交辞令连发可不是好受的。



为什么面对同龄人,却非得被当成大姐姐看待呢?



「——该到哪里去呢。」



抱着颤抖的身体,在屋顶来回踱步。



……说起来,从这里看得到中庭吗。



作为一切起因的后庭的邮箱已经消失了,可其它的说不定还健在————



「————————呃?」



伸出手去,抓到的只是空气。



往下坠。



唐突地被人从背后一推,大意的我就这样,从四层的宿舍的屋顶向地面坠落了。



「————————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的是我们。从屋顶掉下来只是擦伤,你这到底是什么身体,真的是人类吗?」



「啊哈哈,秋叶太有精神了。」



眼前熟悉的室友二名。



我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身体上似乎没有什么重伤。



「——苍香,现在几点?」



不知是落下时的惊吓还是后遗症,我带着混乱的脑袋向友人问道。



「晚上十点前,勉强赶得上熄灯时间。」



「……是吗。掉下来后一个小时也还没过啊。」



「嗯,给老师叫来时固然心惊,来了后是更惊了一筹。这哪里是受伤的人啊,简直怀疑自己的眼了。」



「是啊,老师说树和草丛当了缓冲什么的,可还是奇怪呢。秋叶连衣服都那么结实?」



……小羽则一如既往地对琐碎之处迷惑起来。



「那,怎么从屋顶上掉下来了。」



苍香把小羽押到身后,认真地问道。



「嗯,不大清楚呢。」



「………………」



看来蒙混过关对苍香是行不通的。



「——哼,所谓的咀咒吗。」



苍香冷冷地说道。



她是明白我从屋顶落下的原因的吧。然而,始终还是错了。



「不可能的,这种健全的地方咀咒什么的无法流行,我不是说过了吗。」



「这种事是因人而异的远野。不知咀咒为何物照样实行着咀咒的大有人在。世上的人可不都是像你那么结实的。」



「……是吗,我倒不觉得自己很结实呢。」



「听我说。



所谓的咀咒,从我们的眼中看来就跟许愿没啥不同。若能成就绝不可能的愿望的话,人可是能背水一战的。……愿望实现不了时就已走投无路,把自己逼到这种愚蠢的境地。



你明白的吧?一般来说真正的咀咒,不是对别人而是施放在自己身上的。」



「————————」



设坑之人,反落其坑。



所谓咀咒只是人为达成目的,向自身施加的强力暗示而已,苍香如此道。



然而,苍香。



这种性质恶劣的咀咒,我们是将其称为「附身」的。



「不过,这回的事件就是这么回事吧。」



叹了口气将视线移向窗外。



我坠落的中庭里渺无人影。



冬夜的黑暗较薄。



有如被冬的冷气吞没一般,夜的粒子在冻结着,种种思绪情念也随之被冻结中。



与实行腐蚀性的咀咒相应的是夏夜。



如今是一月。



咀咒啊怪谈之类的逸话,早已是不合时宜了。



把还想说什么的苍香,以及吵着今晚要和我一起睡的小羽赶回宿舍,深夜。



算准了人们熟睡的时候,我来到了后庭。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的话,再没有任何阻碍了。



把条件准备得如此完美了,她也该快来到了吧——



「来了吗。」



背后传来了践踏落叶的声音。



虽然极力地放轻脚步,然而还是小孩子捉迷藏的程度而已。



「晚上好,夜里还真冷呢,四条同学。」



为不刺激对手,缓缓地转过身。



「——————哼。」



……失败了。(译者注:四条司表情慌乱,双手握一把匕首,左手卷着绷带)



就算这边再怎么想稳妥地收场,对手早已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话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你的心情是明白的,可那实在不敢恭维呢。这种匕首只会弄伤自己的,明白吗?」



然而还是冷静地发话道。



这种场合,只要用正常人的,井然有序的会话就能让人回复心智,据说——



「————太奇怪了,明明从屋顶掉下来的,为什么还活着?远野同学,你不是普通人呢。」



然而她用颤抖的手紧握匕首,同样颤抖的唇边吐出了这样的话。



「远野同学不消失的话,我就麻烦了。对吧,已经转校过那么多次了再转一次也没关系吧?只剩下两天了,不快点离开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哦?」



「是吗?我可什么都没有改变啊。七不思议只是迷信,送回四条同学处的信同样只是谁的恶作剧而已。



并不是说四条同学的愿望实现了我就会消失,不实现的话四条同学也不会消失的哦。」



「明、明白的,这种事我是明白的……!可是我不要,心里太不舒服了啊,这样的……!」



「——心里不舒服,是指受伤的事?手指之后是手臂吗,四条同学也跟我一样不走运呢。……嗯,不一样呢。我的是人为造成的,四条同学的只是单纯的偶然哦。是的,的确那种感觉很不好。」



有意识也好无意识也好,自己把自己弄伤这种行为感觉的确是很糟。



「这样下去明天是脚吧,后天是脸?刚好是第七天了,到那时说不定真的就是性命攸关的重伤了呢。」



「不、不对,没有这种事!这种只是迷信而已,受伤的事只到今天为止了……!」



「如果我从四条同学的面前消失的话?例如,就像魔术表演一般从屋顶瞬间消失之类?戏法很简单,只是落到地上而已。」



「————————」



沙…



她苍白的脸色变得更为惨白,往后退了一步。



————言归正传。



一直这样下去也只是挨冻而已,已经够了。



因是分不清哪边是受害者的事件,本想着就稳便地结束的,否决了。



说到底,她不是能冷静交谈的状态。



「我、我————」



「真笨呢,可以用自己的手成就愿望的话,一开始就用不着送什么信了不是?」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那只是、真的只是偶然的——听说远野同学来过找我,找不到我就到屋顶去了,所以我来到屋顶,远野同学正好——」



「毫无防备地俯视着中庭,所以——是吧?」



「————只是这么想了一下而已,为什么?啊啊,只是一瞬间想到往背后一推的话就会死掉吧,只是想了一下而已,我、我就——」



「把我从背后推下去了吗。……可怕呢,没有杀意的杀人行为,杀气也好什么都感觉不到。」



如果四条司有着更明确的杀意的话,我也会有所觉察吧。



然而,突发式犯罪者的,只是动一动手的意识我无法感觉到。



……说起来,平时迟钝得要死只有关键时刻却如恶魔一般敏锐的那个人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纠正四条司的过错吧。



「——然而,那已是充分的杀人行为了。只是往抽屉里放把小刀、在楼梯从背后推一下之类的话,还想着忍耐到最后的,然而到此为止了。



四条同学也是为此而来的吧?」



「————————」



注视着全身颤抖的四条司。



……无论如何,从把我推下楼的一刻开始,她的附身已经变得货真价实了。



那时如果我死了的话她就是出色的杀人犯,我没死的话也麻烦。



屋顶上推我的是四条司,只要我这么一作证,她也是完了。



既然是由自己亲手造成的事,她就不得不操劳到最后一刻。



总之,先得把没有死的我灭口吧。



「————啊,已经够了。



我要说的到此为止,请开始吧没关系的。」



「啊————呃、啊…………」



持刀的手还在颤抖。



……真没用。恐怕要一直这个样子到天亮吧。



「是吗,那好吧。有言在先,我可不会留手。差点被杀掉了,这次轮到我杀到你求饶为止。」



用最上等的笑容,



作出了这样的宣言。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就如同刚才的我一样。



被无法看见的什么押着背后,她拚死袭击过来。



……然而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了什么。



杂乱无章舞动的匕首,脖子一侧就闪过了。



顺势转身,足背毫不留情地击在她的延髓上。



——苍香亲传,必杀的上段回旋踢。



完美地夺走了她的意识。



……差点就连命也夺走了。



「啊……」



四条司缓缓地倒下了。



被匕首切断的几缕头发飘落地上。



到最后关头才闪避的,右侧的发似乎被切断了。



「——唉,怎么了,这结局。」



别说愿望有没有实现,女人的命却已被夺去了。



6/7一月十三日



第二天,星期六,上午。



假日的宿舍比平日多了一份闲散。



利用休息日从早上开始外出的人、专注于社团活动的人、中午之前不从床上起来的人……



因各种各样的理由,留在宿舍的学生只剩平时的三分之一。



在医务室醒来后,我早早地拿到了外出许可,到专用的发型师处整理了头发后回来了。



「我回来了-……咦,少见,两个人都起来了。」



看样子都在等我回来。



虽然昨晚强行把她们赶出了医务室,可这份心意……嗯,算是领会到所谓友情的宝贵了。



「——————」



「——————」



两人呆呆地望着我。



啊不对,小羽的样子跟平时没不同,苍香倒是用像冻僵了的表情盯着我看。



「怎么?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头发。你,头发怎么了?」



苍香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这个?给切断了一截,就顺便留高点了。本来想一口气留得更短的,想着那也太女人气也就算了。我把头发切成怎样又不会改变些什么。」



「不,虽然如此——可这,也太……」



苍香的嘴角痉挛了,嗯,跟这爱捉弄人的性格挺配嘛。



「呜哇-,秋叶,给人感觉更顽固了-。」



不知有什么高兴事,小羽兴奋起来。



「————」



真失礼,不用异口同声这么说吧。



别看这样,那时也为改成马尾还是辫子烦恼了好一阵子的。



「是吗,没关系的。反正也留到头发变长为止。到春天就留回原来的样子了,忍耐一下就好。」



哼,把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



「是呢-,那我先出去一会了-。」



小羽突然慌慌失失地跑了出去。



「……?怎么了她?」



「啊啊,上头的家伙找羽居有事,可她坚持要先等你回来。远野给粘上了呢。」



「……哈,我可不记得有给过饲料啊。」



叹了口气答道,把绷紧的脸放松下来。



然后,话题自然转到七不思议上面了。



把昨夜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告诉苍香,总之事件是告一段落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四条躺在医务室里了。……这也算苦口良药。痛楚强烈点的话罪的意识也能减轻点吧。」



苍香很干脆地接受了结论。



真的很佩服她的这种淡泊心。



「……嗯。老实说,我心里还没接受。只是信给送回了就得让什么不知底细的东西附身,怎么可能。」



「同感,这回是运气不好。四条希望消失的对象要不是秋叶的话,她也不会走投无路至此了。」



「……那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要是出了点差错说不定就成了十年前的重现了。你对欺负到头上来的人是不会留情的吧。我想四条真正害怕的可能是你。」



「————哼,一脚还不够吗。早知道就像苍香一样,加一击脚跟落的连技让她彻底起不来。」



「喂喂,别说得那么可怕,四条那家伙,颈椎挫伤一个月诶。再加一击就真的成了十年前的重现了。」



停下话来,苍香喝了口刚泡好的茶。



苍香对红茶、咖啡完全不行,是个只用自己带来的日本茶具喝茶的怪人。……偏好和风,这么说可能跟哪里的某人挺合得来。



「不过事情还没全部解决,还有那问题的信,没有发信人的信给送回了才是一切的开端吧?」



「是呢,这可不是一句偶然就能搞定的。」



一边喝茶一边点头的苍香。



「呜呜,临时工终于完了。」



这时,疲惫不堪的小羽回来了。



「欢迎,怎么了,总算解放了吗。」



小羽嗯了一声倒在地毯上。



「batankyu-」



口里这么说着,看来还游刃有余。



「辛苦了,从开学忙到现在的工作完了吗。」



「嗯,谢谢小苍,我也要喝茶-。」



「你又来了,明明不喝却非要染指别人的茶。……忘了问了,羽居你到底一直在忙什么?文化祭也完了,如今应该没什么工作要用到你的。」



「说起这个-,你听我说啊-」



一边往自己的茶杯里倒苍香的茶,小羽说了起来。



「嗯-,宿舍不是在改建吗?那个呢,就有人说正好趁机把到现在为止的邮箱制度废除掉-。从今以后,采用直接交信给接待处的方式。」



「——————」



等等小羽。这种话可从来没听过。



「然而因为是突然决定的,寒假以前收到的信还积压着。然后呢,我被前辈拜托了,一个人在整理这些信。」



————啊啊,说起来,那孩子好像每晚一直忙着做着些分类似的工作。



「呵,还是第一次听说。邮箱制度废止,就是说宿舍内的邮筒要全部撤走?」



「是啊-,还有呢,从今以后寄给家人的也好朋友的也好,每封信都要给老师逐一检查哦。根据收信人和地址,一一去跟对方联络确认。这应该叫侵犯隐私吧。」



觉得知道「侵犯隐私」这个词很了不起吧,小羽哼哼地竖起食指。



「是吗,在做信的整理吗。……等等,没有写收信人和地址的信会被怎样?」



「扔到垃圾桶里去喽。不过那样太过分了,我都逐一物归原主了哦。」



室友故意用更自满的口气说道。



「——啊」



「我可是很努力了哦,努力到忍痛牺牲整个寒假留在宿舍的程度。」



了不起吧-?她天真地挺起了胸。



「……喂,既没姓名又没住址的信你知道是谁送的吗。当中应该会有吧,紫色的,什么都没写的信封!」



「————啊」



「因为都打开看过了啊。嗯-,四条同学的字我认出来了-,秋叶的虽然什么都没写,不过想起秋叶曾拿着个紫色信封不知在做什么的,就还给秋叶了。好好地摆在桌子上了吧?-」



「——————你就是元凶吗——————!」



啪嗒的清脆一声,操起拖鞋殴打小羽。



「好过分-,秋叶野蛮人-!」



小羽呜哇-地哭了起来。



……真正想哭的是我呢,笨蛋!



「啊啊,说起来刚回来时,羽居不是说有什么要跟秋叶说吗。原来如此,忘记了的就是这件事。」



「不是啊,正月我在宿舍时,有位修女过来了。问我认识远野秋叶吗,我说是她室友。她就给了我一封信,说交给秋叶的。」



————又是静寂一片。



「……羽居。」



「啊,想起来了-。这个,交给秋叶的-。」



啪啦啪啦,小羽从那有如混沌一般的桌子里把信发掘了出来。



——说起这封信嘛,



寄信人要说意料之中的话,的确是意料之中。



……内容非常简洁,还不足两行。



只是说那个人的治疗已经结束,



还有约一年后就回国,在此之前先交给我了,如此之类的荒唐话。



「——————」



这时我在想什么?脑子里空白一片自己也说不上来。



只是,要说有什么确实的感情的话,



「为什么非得让那家伙救了不可!」



就是如此,对那个自称前辈的女人的怨念而已。



「远野……?」



苍香的声音把我惊醒。



把信塞到口袋,我站起身来。



「————回去了。说不定不回来的,以后的事就拜托了。」



「哈?等等,回去什么的,不是说回一下家之类……!?」



无视慌张的苍香,开始收拾行礼。



——这时,



无意中看见映在镜子里,把头发留到了中长的远野秋叶的身姿。



「——————」



头脑又空白一片了。



……不,说不定我一如往常地冷静吧。



首先想到的,是这样子的头发没法跟他见面。



然后想到的,是对那个让人苦等至此,自己却若无其事、说回就回的人的愤慨。



「——————哼」



……是呢,真的气煞我也。



让我尝尽焦急无奈,事到如今轻描淡写地就回来了?



而且只写这么一封不成文的信,还把联络拜托给那个女人,那呆木头啊……!



「——————」



「远野,容姿之类的别在意。对你来说有一点瑕疵便是正好。……虽说我们俩会寂寞,不过如果那对你才是最重要的话——」



「——————撤回前言。」



「对,还是快点撤回的好——呃?什么?」



「所以说,我决定不回去了。这么慌慌张张回去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到现在为止让我等得好苦,这回轮到那边做等的了。



我偶尔也得——让哥哥焦急一下,让他主动过来找我,不然就太划不来了。」



「——————」



苍香的嘴角歪斜了。



低声笑了几声之后,



「好哇,远野真是个好女人!」



这么说完,然后又像昨夜一样捧腹大笑起来。



「啊呀,小苍好像坏掉了一样。平时都几乎不笑的,最近却连续笑成这样子。」



「——那不是挺好?苍香偶尔也得笑几声才让人觉得平衡。」



「秋叶也在笑呢。嗯,是转校之前那个有精神的秋叶了。」



小羽率直地开心笑起来了。



「是吗,这么说三人笑成一团了?啊哈哈,给谁看见了不被说成一群怪人?」



「没这回事,很正常啊。今天是周末,大家围在一块喝茶嘛。有秋叶、有苍香,还有我,大家都一起开开心心的。」



小羽的笑脸变得更灿烂了。



这也很正常,她一直都是这样,真诚地露出幸福的笑容的。



「——哼,哼哼,啊哈哈哈哈」



被她的率直打动,我也跟着放声大笑起来。



出乎意料地这样相当痛快,刚才的种种考虑好像都变得无所谓了。



等待着的我。



无论离去、归来,都没有变化的两位室友。



害怕习惯面对等待的不安,把无聊的心愿化作行动的,自己之中的少女心。



还有不成眠的每夜,抱在胸中的,仅存的一丝温暖。



我的心愿是贪得无厌的。



本来只盼着他能归来,然而仅有这样完全不能让我满足。



所以我想,我的心愿是另有其事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学园七不思议能实现的程度。



……嘛,要是说出来的话,什么面子啊少女心啊都要荡然无存就是了。



想要把那个人据为己有,不是我的心愿,而该说是野心吧?



————总之季节已是春天。



隆冬已过,积雪消融,冰霜解冻的时分了。



等我的头发长长,又到了无法忍耐之时,再回家吧。



到那时,一定会有同样焦急难耐的那个人,站在家门翘首以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