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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迷路于曼哈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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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虽然报纸上有刊登招聘广告,但仔细读了一下,条件好严格啊。除了其中的一项,其他的全都拒绝移民。然后,根据空房间情报……本日无空房,嘛!」



格林尼治村的早晨。天气也很好,道路上洒满了阳光。



道路旁葱郁的行道树枝繁叶茂。不管是棕石制房舍,玄关前坚实的楼梯,还是种植着的葱郁树木,所有东西都很巨大。



充满了新世界夏天的气息。



武者小路家的建筑,在由六块镶板所组成的玄关门与道路之间,有着混凝土制的十级台阶。在铁制的扶手上,有着仿造栗鼠所制造的豪华装饰。有好几只真正的栗鼠沿着扶手,小跑着向上爬着。



这时,玄关门缓缓地打开了——



「哎呀,总之我会不放弃地一直找工作的。嗯嗯……」



说着,一弥一边用报纸将裤子的屁股口袋塞得满满的,一边从门后露出了脸。



宛如潜伏在玄关门和墙壁之间一般,维多利加也冒了出来。就像一只小猫逃了出来一般。粉色的浴衣在朝阳照耀下泛着光。



一弥因为朝阳的耀眼而眯缝起了眼睛。



「维多利加也会跟着我吗。那真是让人安心啊。」



「你这个路边的小石子。我只是碰巧想要出门而已。」



「哦呀,那样的话,你要去哪儿啊?」



维多利加沉默下来转向另一边。



一弥蹲下来,一边打开报纸的招聘板块给维多利加看一边说——



「我啊,想要先去这个在东村招募诚实的事务员的公司看看。因为只有这里没有写着拒绝所有移民,也许会雇佣我……」



「难道又是找工作的事?」



被这样问道,一弥紧盯着小小的维多利加看。



面对眼前的新世界,维多利加无聊地打了一个大哈欠。淡粉色的浴衣闪闪发亮,银色长发也混杂着朝阳的金色,宛如要溶于朝阳一般。水色的腰带像是用不可思议的魔法将小河打了个结一般,充满了凉爽感。右手拿着金色的、蜥蜴形状的烟斗,左手拿着蓝色收音机。将这番衣着举动与非比寻常色美丽外表相结合,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珍奇生物。



道路上路过的人们……穿着外出用礼服,撑着遮阳伞的贵妇人样子的女性和姿态良好的绅士们,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维多利加走了过去。



这时,维多利加蹲下来观察起了什么,一弥也跟着探头观察。



下水道的洞中,有一只栗鼠掉在了里面。与周围明亮的环境相反,洞中弥漫着不祥的黑暗。一弥伸出手臂。栗鼠沿着一弥的指尖再到手腕、肩膀爬了出来,之后沿着一弥的后背下降到地上后逃走了。



一弥和维多利加相视而笑。「竟然掉到洞里去了,真是糊涂的栗鼠啊。」,被这样嘲笑后,栗鼠转过身来,「啾—」地叫了一声。



玄关门重重地打开,琉璃探出了头来。「维多利加,一弥。这是曼哈顿岛的地图哦。」,琉璃递来了一份地图。



一弥把地图展开,吓了一跳。虽然应该是琉璃亲手绘制的和风地图,但是到处都配着不可思议的画。地铁中央画着太古的森林,下方画着中世纪的宫殿和恐怖的大蛇,而且自由女神像也被画成了挥舞着大枪英勇战斗的女战士姿态。



黑人厨娘从旁边探出头来,会心一笑——「这个画,是我画的哦。」。琉璃说:「什么画呀?」,探出了头来。



「真的诶,有好多涂鸦。你真是的,什么时候画上去的啊!」



「嘻嘻。」



「喂,佣人不要在夫人写的东西上乱涂鸦啊!」



「嘻嘻。」



「谢、谢谢,琉璃。那我走了哦……」



维多利加又边打哈欠边跟在一弥身后。



「……嗯。我渐渐明白了,维多利加。曼哈顿岛是纵向长的岛,正中间的绿色一带是巨大公园中央公园。虽然在这幅地图上被画成了像是非洲大陆的热带雨林一般。啊,仔细看的话,地图上连怪兽和飞天的恐龙都有。我们现在的所在地是……这里。中央稍偏左下的大宅街——格林尼治村。在这个地图上被画成了许多贵族的城堡。……真是奇怪的地图啊。」



一弥一边认真地说明着,一边在路上走着。



「岛的左边是哈德逊河。更加左下的是埃利斯岛。就是我们昨天坐船到达的小岛。岛上不是有着蓝门的移民局嘛。然后,岛的右边有东河。」



吡—啾啾啾,小鸟在行道树上鸣叫着。



维多利加让木屐发出声响走着。卡啦、哐当,木屐发出轻快的响声。绑在银色长发头顶部的深粉色和风蝴蝶结在夏日的阳光下闪耀着。



「……也就是说,曼哈顿岛是被两条河夹在中间的纵向长定的小岛。在左下孤立着的埃利斯岛,担任着所谓美利坚合众国的玄关的作用。从左到右横渡曼哈顿岛,就会从左边的哈德逊河到达右边的东河,渡过东河后,就接近了北美大陆的广袤大地。……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维多利加抬起头来。



「纽约就是面对着新大陆的玄关说着:『打扰了!』后进入的第一个小房间吧。虽然真是非常华丽的小房间。」



「呜姆。」



「由于右边的东河上架着的布鲁克林桥,小小的曼哈顿岛得以接近广阔的北美大陆。啊,你刚才热心地看着的报道上记载着建造了这座桥的原布鲁克林市市长的事呢。」



「呜姆。市长的儿子是拳击全美冠军呢。」



「是呢。……哎呀哎呀,在这幅地图上,桥的画是一位垂着白胡子的老爷爷呢。」



「真是奇怪的地图啊!」



「嗯、嗯……。然后呢,渡过布鲁克林桥后就会来到犹太系移民的城镇布鲁克林。地图上不知为何画着粉色的蛋糕、黄色的菠萝和橙子……」



「哦,竟然有蛋糕!」,维多利加突然踮起脚尖探头看向地图。



夏天的热风吹拂而过。



但是维多利加马上就感到厌烦,一边来回看着右手握着的金色烟斗和左手拿着的收音机一边说——



「……话说回来,我们这是在前往哪里呢?」



「那个,我们走出了位于曼哈顿岛左下的大宅街格林尼治村后,现在正在往右走。」



一弥努力地指出他们的行进方向。



「在这边有一个叫东村的平民区。是一个捷克、乌克兰、罗马尼亚和波兰等东欧系移民很多的住宅区。顺便说一下,在地图上这里画着一座快要崩塌的吸血鬼城堡一样的东西。」



一弥热心地看着地图——



「在更加下方,曼哈顿岛的南端有着小意大利和中华街,也就是从世界各地来到这里的移民们在岛上的各种地方建立起了自己的小小城镇。」



这么说着,一弥笑眯眯地看向了维多利加。



「然后,在岛的右边向下去,在靠近布鲁克林桥的那边,有着聚集着很多银行的华尔街,有很多报社的报纸街等商业街。……呜—姆!」



「你怎么了啊,突然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哎呀,感觉自己还是不是很明白。」



「是嘛,你也是这样吗。」



「嗯。……啊。」



一弥注意到维多利加浮现出不安神情的侧脸,闭上了嘴。把地图折起来,自然地伸出了手。两人亲密地牵着手走了起来。



一弥慢慢地走着——



「呐,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在东村的事结束了之后,一起去散步吧。」



「粉色的蛋糕的城镇!」



维多利加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一弥吓了一跳——「蛋糕?啊啊,是布鲁克林啊。好啊,一起去吧。」。说着说着,一弥也高兴了起来。高高兴兴地说——



「渡过布鲁克林桥,两人一起散步吗……。根据报纸的报道,在桥建成后,交通变得更加便利了。还会在桥上举办拳击大赛。我还比较想看桥本身啊。一定很大吧!是吧,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也用稍微带点儿热度的声音回答道——



「呜姆。虽然是从早上开始就老是说着工作和家的事的无聊至极的男人,现在终于说得出一些稍微有点有趣的事了。」



「是、是吗?因为啊。巨大的桥……是连接人与人、城镇与城镇、个人与社会……各种东西的……宝物啊……」



「这么说,桥就是文明的良心的象征吗?哼!真是无聊!」



「啊啊,维多利加真是的!」



这样说着,两人仍牵着手继续走着。



在大宅街格林尼治村,无论是建筑物、道路还是行人都看上去富裕并且独具格调。街道上流淌着优雅、满足的氛围。



渡过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向曼哈顿岛右侧走去。



突然,周围充满了喧嚣。



道路上到处都是马车和双层巴士和警察骑的马。前往就职地的行人和上学路上的孩子门也增加了。穿着上班用正装,像是新世界的居民的男人们和穿着各色各样民族服装的孩子们急急忙忙地赶着路。



完全渡过十字路口后,那里已经是……。



平民区——东村了。



一弥环顾着四周。维多利加也眯缝着翡翠绿色的双瞳观察着四周。



像是使用了不可思议的魔法一般,这里和仅仅只隔了一条路的格林尼治村看上去像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国度。周围展现着完全不一样的景色。



在呆呆站立的两人面前……。



发出卡啦卡啦的嘈杂声响,一辆漆黑的货运马车和一辆雪白的货运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和他们擦肩而过。两辆马车都看上去破旧的马上就要坏了。黑色的马车上堆积着许多石炭,一只手拿着小铲子、脸上满是漆黑的污垢的男人站着乘坐在上面。好像一大早开始就已经喝醉了,男人嘴里大声地唱着乌克兰民谣。白色的马车上排放着好几个用红字写着<MILK>的牛奶罐。金发碧眼的瘦弱男子乘坐在其上,挥舞着古老的长柄杓子。



砖造的古老建筑密集在一起,现在看上去都要倒下似的。各色各样的穿旧的衬衫、内衣和床单密布在晾衣架上,像是许多面奇形怪状的旗子。



在路上来回走动的行人大多都是金色头发,白色皮肤,肩膀厚实宽阔的白人,或是黑色头发,浅黑色肌肤的异国风外表的人。瞳孔的颜色有绿色、蓝色、稍带点儿红色的不可思议的颜色等各种各样的颜色。几乎都是来自古老的东欧的民众……。



有着白银色头发和小小身体的维多利加和摇晃着漆黑色头发的东洋人青年的身姿,在这东村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在道路的各处都排列着仅仅是将货运马车停在路边的破旧临时摊位。在堆满了世界各国的旧衣服的货架后,一位中年女性重重地坐着。



将水果和蔬菜装在箱子中卖的店里,货架上还摆着赤红的瓶子。一位瘦小的男人用脏脏的布擦着那些瓶子。瓶子中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还有的店明明整个脏脏的建筑物都倾斜了,所有的窗户却很奇怪的全都是雪白的。到底是什么店啊……。



维多利加和一弥呆呆地站着,环顾着四周。大块头的移民们各自都十分忙碌地从事着劳动。在意两人的人一个也没有。



(在这样不得了的街道上,能找到工作和家吗。我要……为了维多利加……)



这时,正座在一弥脚边的浑身都是污垢的黑发男人叫唤了起来。「脚—,没了—。没了—,就是没了—」,一弥吓了一跳向下看后,发现是一位战争中的负伤者,原来如此,破旧衣服中的一条腿看上去已经没了。「真的—,没了—啊—」,男人一边唱着,一边摇晃着手里的空罐。空罐里放着三枚硬币。看来是一名乞丐。察觉到一弥他们什么都不会给他后,乞丐举起粗壮的手臂想要打维多利加。一弥慌慌张张地挺身庇护维多利加。



呼,一个影子横穿了过去。如果说是鸟,这个影子也太大了。



一弥仍然抱着维多利加,向上看去。维多利加也跟着抬起了头。银白色的头发轻柔地摇晃着。



然后,不知为何看到了一个在建筑与建筑之间不断跳跃的人影。人影让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像被枪击中的鸟一般,灰白色的东西轻飘飘地掉了下来。正好掉在维多利加的脚边……。一弥伸出手将其捡起,是今天早上的《公路日报》。穿着蓝色礼服的维多利加的照片刊登在上面。但是,报纸究竟是为何掉下来的却无从得知。



面对着有着女王般威严,飘散着长发的维多利加的照片,一弥不禁看得入迷了。



想起昨晚维多利加的活跃表现,一弥眯缝起双眼。



身着星条旗色礼服的正义的伙伴——维多利加·德·布洛瓦。但是,过了一夜之后,昨夜的新世界的女王,如今却处于混沌般的街道上……。什么都没有,家也没有,书籍和点心和礼服也没有……。



一阵风吹过,报纸被翻开。又翻到了《令人瞩目的拳击战!冠军VS挑战者,今晚终于得以对决!》这一页。



「……哇哇」



差点被投递的自行车撞倒,一弥又庇护了维多利加。「呆呆地傻站着干啥呢!」两人被罗马尼亚腔的英语怒骂了。



维多利加的老妇般的嘶哑声音,低沉地回响着——



「真是混沌啊。久城。」



看了看维多利加的脸后,发现她小小的侧脸上涌上了别的什么感情。



那是一种本能的,像是恐惧,不擅长意识般的东西。非常的黑暗,不安,伴随着焦躁的感情。到了新大陆后,这种感情一直在她的脸上若隐若现,对于现在所站场所的……。



维多利加低下了头,像是在呻吟般的——



「虽然我将集旧大陆数千年的历史与古老智慧的书籍大致都看了过来。但是在现在这条路上所看到的东西,是完全的未知……!」



「嗯,嗯……」



「哦呀!你快看那个!」



维多利加指向某座破烂建筑物的一楼窗口。



可以看到一户貌似很贫穷的意大利系家庭正围着餐桌吃着早饭。妈妈和孩子们不知为何在房间中撑着黑色的蝙蝠伞,用着空着的另一只手吃着萝卜的腌菜和茶色的豆料理。



一弥也吓了一跳——



「在家里撑着伞吃着饭!到底是为什么啊?」



「呜姆,真是让人不爽!」



「嗯—,为你准备的公寓到底应该是怎样的呢……?」



一弥歪了歪头。与维多利加对视之后,又走了起来。



——目标的公司在东部住宅街的后巷里。在好像快要崩塌的杂居建筑前,穿着简陋的年轻人们正排着队。一弥到那儿时,建筑三楼的窗户被粗暴地打开。黑色头发浅黑色肌肤的壮年男子探出了头叫喊道——「男孩们!事务员已经决定了。祝你们好运!」。排着队的年轻人们一齐发出了愤怒的抗议声,壮年男子耸了耸肩:「好了好了,祝你们好运,失业者们。」怒骂一声后,关上了窗。



一弥垂下肩膀,混在年轻人群中回到了大道上。



走在原来的喧嚣的正中时,维多利加向一弥搭话了——



「嘛,渡过桥后。我们啊就,来到粉色的蛋糕的街道。蛋糕、蛋糕……」



一弥闷闷不乐地抬起了头。



「久城,你怎么了啊。是被老鼠踩了一脚还是怎么了。老是在意一些小事就会慢慢变成大南瓜的哦。」



「我说啊!要说是为什么呢!其实,刚才的招聘是今天早报上唯一的、没写拒绝一切移民的公司啊。……嘛,算了吧,再找就是了。本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找到的啊。嗯,嗯。」



一弥硬是让自己打气精神不断点着头。但是维多利加却感到更加不可思议地——



「是嘛,原来你这么喜欢那个叫工作的东西啊。」



「所以说!我找不到工作的话,你的点心、书籍和礼服都买不到啊!真是的!」



一弥挥舞着拳头,就像是认真的化身一般——



「维多利加,大家都是支付着房租生活着的。比如说啊。琉璃和绿青就是由姐夫武者小路在国际警察机构中每天工作供养着的。昨夜遇到的本维凡先生也每天都画着漫画。你也是需要家的,所以我、我……」



「呜—姆。家?」



「嗯!家!那个……」



一弥低下了头。



然后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你可以放心地坐在坐垫上,可以到厌烦为止开心地滚来滚去……像这样的地方,我想亲手……。为你……。必须要找到……。因为我,是男孩子啊……」



一弥消沉了下来。



这时,维多利加突然抬起了头。



一弥俯视着那小小的美丽的脸。



从维多利加那翡翠绿色的眼瞳中,能称为表情的东西已经消失了。仅仅是像看着黎明的另一边般的空虚地睁开着。像是刚相遇那时一样的,空虚并且残酷的目光……。宛如度过了几千年的时光一般……。



维多利加慢慢地眨了眨眼——



「家?」



空虚并且嘶哑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一弥握紧了拳头用力点了点头。



「嗯!」



「家……」



「嗯!」



「家。」



「嗯!」



「……家。」



「你,怎么了?」



「但是……」



「什么啊?」



维多利加十分认真地——



「——家到底是什么呢?(What is Home?)久城。」



一弥惊讶地看向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像是十分焦躁地用她形状姣好的小小鼻子哼了一声。把两手的食指伸得直直的,不断地转动着手指指向右、左、上、下各个方向——



「你、你、你是、忘记了吗?」



「没有、嗯、那个虽然我经常会忘记各种各样的事情,你指的是什么事呢?」



「我几乎就没在可以称之为家的东西里住过。当然我是通读古今东西各种各样的书籍,带着我满溢而出的智慧之泉度过了之前的人生。但是,我实际上一直生活的地方,是……」



「嗯,啊啊……!」



一弥的脑海里,想起了在以前,与维多利加相遇时的怀念情景。



这是唐突的追忆。年轻的一弥那尚且柔软的心灵被宛如暴风雨般的冲击所撼动。



贵族子弟们因为觉得一弥是个可疑的东洋人而歧视他,孤独的学园生活。忧郁灰色的每一天。拿着材料登上的那座塔的阶梯。通风的天花板和庄严的宗教画。终于到达的,那座充满着光和绿的秘密的植物园。然后在那里有着,就像是有人扔在地板上的陶瓷人偶般的——非常非常不可思议的维多利加。



她慢慢地抬起了头,捕捉到了他的身姿。那时如冰一般的没有表情的维多利加。大概是在追忆的过程中改变了吧,在现在,总觉得在那之后她好像高兴地露出了微笑。……但是事实到底是如何呢?这已经是谁都无从得知的,久远过去的事情了。



一弥的宝物,一弥的金色蝴蝶,一弥的人生中永远美丽的谜团——维多利加·德·布洛瓦。



是的,就算在那个时候……维多利加所在的也仅仅是——图书馆塔的秘密的小房间而已……。



「就是这样。」



听到这寂寞嘶哑的声音,一弥回过神来。现在的维多利加,除了头发的颜色以外,和那个时候没有一点儿区别,宛如人偶般的冰冷身姿,老妇般的嘶哑声音说道——



「我啊,只知道布洛瓦侯爵家的塔、圣玛格丽特学院的图书馆塔、作为我的个人宿舍的点心之家,首都苏瓦伦的监狱,然后就是……你老家的别院。所以说,从今天早上你就像傻瓜一样重复着的——家……家……家……这个东西啊,是……」



「家……。是嘛,你……」



维多利加绿色的瞳孔蒙上了阴影一动不动。粉色的浴衣随风缓缓摇曳着。



一弥的心好像被紧紧地束缚着一般,沉重地望向维多利加。



果然在这个街道上,像是小小的凶恶野兽般的维多利加的身姿,看上去已经变了很多。



在这时……。



——嘭!嘭!



突然附近响起了短短的枪声。



一弥叫着:「维、维多利加!」的同时,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电话亭的玻璃裂开变得粉碎,到处都有红色的鲜血飞溅。戴着一顶时髦帽子的年轻男人浑身是血倒在地上。



貌似充满血腥的事件是时有发生的样子,吓了一跳大声叫喊的只有一弥。周围的人都缩起了头。可以从小摊和路边听到小声说着抱怨的话的声音……。



「又是BOSS·贾尔波的肃清吗……。真是不厌其烦啊,这群黑手党。」交杂着叹息声的东欧腔英语传了过来。然后又有人说:「有传闻说美国司法省要成立联邦搜查局(FBI),会解决这些充满血腥的问题。」,「比起这件事,先让纽约市警做点什么吧。」像这样的嘟囔声渐渐远去。



(呜……)



一弥通过枪声和血的味道好像想到了什么缩起了身子,回过了头。然后回过神来——「维多利加,这边!」急忙呼喊道。维多利加转过身来,银白色的长发拖曳着。呜姆地点了点头,伸出了手。



从远处听到了巡逻车的警笛声。



突然,在这时,在两人中间——



装着铁栅栏的巨大漆黑的护送马车开了过去。



与巨大的马蹄音一起不祥的黑色影子横穿了过去。用脏手握着铁栅栏的男人们的脸排成一排。浑浊的眼珠子滚动着。囚犯们俯视着一弥,发出嘿嘿嘿的讨厌的笑声。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吐着舌头捉弄一弥。



一弥吓了一跳目送着马车。然后——「那里很危险,快点到这、里、来……!」再次转过身去……。



在眼前……。



维多利加……。



并不在。



一弥慌慌张张凝神注视。



就在刚才明明还是在那里的……?



「诶?诶……。维多利加?在哪儿啊?你……?」



一弥分开人群跑了起来……。「……维多利加?维多利加!」叫喊道。



「对不起!有没有看到一位银白色长发的小个子女性啊!」虽然一弥向周围的人这么问了,但却没有人理他。



(护送马车通过之后……突然就不见了……。也就是说?难道是被刚才的马车带走了?为什么?但是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一弥分开道路上满溢的人群飞奔了起来。驾驶着咔哒咔哒快要坏掉的公共马车的车夫怒骂道:「很危险的啊!别挡道!」。



「对、对不起……。维多利加!」



一弥环顾着道路。然后,朝着巨大的护送马车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



2



维多利加掉到了黑暗的洞穴之中。



漆黑的洞穴……。



两手抱住头,呻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