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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银狐传说

第七十八章 银狐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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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一幕一幕变幻着,似乎是银狐心底里最为深刻的片段。银狐说着,少年听着,就如相知很久的友人一般,静静地留在记忆的幻象中。少年终于知道,这个银色的精灵是来于何方,又是为的找寻什么。

少年很好奇,那片森林究竟在哪里,那里面千奇百怪的动物都是什么,银狐口中的“树魂”,即带着人面的巨树,又是从何而来?一切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了,与这方天地是格格不入的,难道那真的是实际的存在,而非银狐的幻想?看着银狐眼眸中的雾气,少年觉得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去反对,因为这个生灵的心已于自己合二为一。此时此刻,银狐就是少年,少年不会去怀疑自己,所以他相信它。

少年希望故事继续下去,至少在故事中,不会有孤独,在记忆中,一切都是美好的,在银狐的面前,倾听就是诉说。少年不想回到令人窒息的黑暗中,他喜欢光明,银狐的故事里有光,所以少年想听下去。接下来,银狐该是离开了森林,去找寻其他的银狐了吧?

心灵的对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少年清澈的眼睛中散发的期望映在银色的眸子上,银狐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少年啊,不知你对于这片土地有多了解呢?”

“这里是大兴,北方有九宏,我生活在苍州,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少年说着搔搔头,显得十分不好意思。

闻言,银狐笑了,并非在嘲笑少年,而是一种对后生的关怀,“天下很大,九宏也并非大地的终极,在九宏的北端,就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森林,很大很大,却没有名字的森林。这片森林自西向东延伸着,所以,少年啊,你可知九宏的东北也是有着其他部族生活的?”

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点头,是因为他曾在《异物志》上看道过,知道万俟四部就生活在大兴宓州北方、九宏东南方;摇头,是因为他并不知道万俟四部的东北方是否还有人在生活。

“我从森林的东方出了来,来到这片天地。最先遇到的,是一群住在树上的家伙,按他们自己的说法,好像是叫‘有巢氏’”银狐说着,禁不住笑了起来,“呵呵呵,有机会你应该去看看,他们在树上搭的棚窝还真的很像鸟巢,不过比鸟巢大很多就是了。哈哈哈,那时候看他们跟猴子似的在树上跳来跳去,真觉得像是回到了森林中,哈哈哈哈!”

看着乐不可支的银狐,少年也笑了,天下之大,果真是无奇不有,竟然还有在树上生活的人,想一想在大大的鸟巢间如猴子般蹦蹦哒哒的人,真的很滑稽。少年很难想象得出这些人是怎样生活的,在树上一定很麻烦吧,为什么不在地上造房子呢?

“有巢氏的长老跟我说过,部族的先祖是从森林里出来的。树魂告诉他们生存的方法,也教给他们很多很多的智慧,而后还留下一个寓言,或者说一种警告――有巢氏的子孙,必须生活在树上,若非如此,必会招来难以抵御的灾难。时代更迭,没有人能猜出‘难以抵御的灾难’是什么,但也没人敢冒如此大险。所以,有巢氏的人自那时起就没有离开过树。”银狐的眼神,告诉少年,它也不明就里,“有趣的是,那个长老竟然早就知道我会来,告诉我说,树魂的预言中有暗示,‘银色的魂灵,理应向东而行’,要我向东边走,因为这是树魂的意思。”

树魂当真厉害,竟有未卜先知之能,只是,它不是曾说银狐若是独自南行,几乎没有可能达成愿望的。难道,向东行,反而有利?少年默默地思索着,想象着有巢氏长老的样子,想象着银狐得问其言后的表情。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一窥树魂预言的全貌!此时少年当然没有这等机会,但当少年不再是少年,他真的偶然间看到了树魂给有巢氏的预言。那时,给予他的,只有震惊,还有蒙蔽心底的阴霾。

“我依言东行,在一片美丽的湖泊前,遇到了一些人”随着银狐的话语,少年的身旁一点一点地变化着,他又看到了蔚蓝的天空,欢歌的鸟儿,还有,波光粼粼、与天同色的湖。这湖的美,犹如一块湛蓝的宝石,灿然夺目。

一只银色的狐狸,静立在湖畔,默默地凝望着。不多时,一个矮小、若隐若现的身影翩然而至,身形说不出的俊雅,那小小身影的面庞,淡然、圣洁,令人不敢直视。伸出小小的、胖胖的手,银狐用鼻子轻轻地拱着。而后,那小小的人儿咯咯地笑着,就如一个孩子般开心、快活。

“这个人看起来像个孩子,但其实生活在这方天地很久很久了”银狐继续说着,从它惬意的表情上,不难猜出这段回忆于它而言一定是美好的,“这个人就生活在湖上,湖名‘和神’,生活在此间的部族得名‘和神国’。这个部族总是神神秘秘的,一般人是很难见到他们的身影的,也许他们不愿意与外人相交吧。但一只银色的狐狸,一只也许是独一无二的、寻找着伙伴的银狐,是不会被‘和神国’讨厌的。所以,我见到了他们,自从改变了我一生!”

和神国!少年在《异物志》中看到过,不过就一句话:此和神国也,虽非神仙,风俗不恶。看着眼前的景象,听着银狐的讲述,少年方知天地间的造化,果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少年甚至有些嫉妒银狐,它竟有如此精彩绝伦的经历,若是自己也能在那一望无边的湖畔流连忘返,当真不枉此生了。

“我跟了他说我要去寻找其他的银狐,他只是笑,说天底下银色的狐狸可能只有我,既然独一无二,如何去寻找另外的我?”银狐银色的眸子中写满疑惑,百年过去,它仍然难以理解当时的话语,“树魂曾说,在遥远的南方,还有我的同类,树魂是不会错的。”

不会错的,只有自己吧,少年能够理解银狐的想法。找寻同伴,为的是找寻,找寻的其实是一个理由,一个说服自己并不孤单的理由。少年也曾漫无目的地找寻过,不过他很幸运,他找到了愿意留在他身边的兄弟;他也很不幸,因为他并不知道他的兄弟现下身在何方,过得可好?

银狐用心说着,声音空灵、一尘不染,它从没怀疑过树魂的话,或者说它从没想过自己是天地间仅有的一只银狐。不论如何,银狐还是说服了和神国的人,“那个人只是问我,独自去向未知的远方,是否真的值得。虽然我也知道,前方有的,或许只是我从未醒过的梦,但我不愿意醒来后后悔,在梦中能走多远,我便走多远!”银狐的勇气,使人折服,和神国的人因此而愿意帮它一个忙。

“他告诉我,不久以后,会有一个少年和他的兄弟去遥远的南方,我可以跟着那个少年一起去。一头银色的狐狸太过显眼了,幸好和神国的人,有一种神奇的工艺,可以将生灵幻化为任意的物什,而后叫少年带着走就方便得多了。”

“我见到了那个名叫万俟战的少年,有点愣,有些莽撞,但心地很好,很清澈。想来也是,心若有污垢,即便是微乎其微的一点,都难以见到和神国的人。那个少年说要跟着他的兄弟万俟典,去遥远的南方实现自己的梦想!”

银狐的声音中充满了唏嘘,那一次相逢,改变的东西,太多了,“我要他带我走,他说去南方是打仗的,一只银色的狐狸如何战斗?既然银色的狐狸不行,那我就做一柄银色的战刀,只要他肯。”

接下来的事情少年能猜出一点点,和神国的人想必是兑现了诺言,将银狐化成了一柄银色的战刀。少年万俟战带着银刀,跟着少年万俟典去了南方,显然再没能回去,否则此时此刻,银狐又怎会在少年的身边诉说着往昔呢?这期间,一定发生了很多事。

不知银狐倦了,还是在静静地回忆,此时盘在一团,舒服地眯着眼睛,似睡似寐,只留少年在一旁胡思乱想着。这样也好,眼前是广阔的天空,身旁,有美丽宁静的湖,就算是幻境又如何?轻轻地坐下,在银狐身旁,靠着它柔软温暖的身子,舒适而又惬意,觉得若是这样在这里存在下去,似乎也不错。渐渐地,眼皮愈发沉重,少年直欲睡去。

就在永远沉睡的一瞬,祥和的景象消失了,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乌云、嘈杂的嘶喊、滚滚的火舌,能看到的,尽是不可抑制的仇恨、无法消弭的伤痛,还有剧烈冲击着少年心头的血腥……

这是哪里,为什么要让我一次又一次看到这幕人间惨景?我不要留在悲伤和哀痛中逗留,静谧的天空、平和的湖泊都哪里去了,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啊!少年剧烈地挣扎着,向着看不见的彼方诉说着心底的期冀。

“这就是现实啊,见过了美丽的梦,为何不再看看梦醒时分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