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淡暮生只一眼就认出来了，现在这个掌控身体的人，是永夜，也就是小夜。

那么顾以安呢？

尽管之前已经做好准备她醒来时肯能会是任何一个人，也可能会是一张白纸，但真的到了此刻，淡暮生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是被撕扯成了一片一片的，疼得受不了。

“小夜。”淡暮生的声音很是沙哑，也很是低沉。

小夜眨了一下眼睛，眉头也微微地皱了一下，嘴巴微张，似乎是在调整自己。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Arthur。”

因为许久不曾说话，她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奇怪。

不过这个名字，淡暮生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完全不会听错。

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是你。”

小夜嗯了一声，情绪上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淡暮生忽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了，更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小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夜微微摇头。

淡暮生抿了抿唇，站起来，“要坐起来吗？”

“好。”

淡暮生把床头的位置升高，却又不敢一次升太高，只是升高一点点，怕她出现头晕的状况。

小夜的目光一直都放在淡暮生的身上，一直都不曾离开。

这样的目光，搁在从前让淡暮生难受愧疚心如刀割，搁在现在，也同样让淡暮生无法平静。

以前的时候，他不敢面对小夜，是因为他爱小夜，所以小夜因为他而承受那些非人的实验，甚至很多实验也是他亲自主持进行的，所以他不敢面对小夜，更不敢面对小夜的任何目光。

可是现在……他不敢面对这些目光，却是因为他……移情别恋。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要找回小夜，所以才会对谈耀华做的事情听之任之，甚至是推波助澜，可是谁能想到，他还没找回小夜呢，竟然就移情别恋地爱上了顾以安，甚至是到后来，他已经不愿意再找回小夜了……

这种龌龊的心思，让淡暮生觉得自己真是肮脏极了！

此时此刻，淡暮生忽然后悔让薄弈去处理威尔逊的事情了，真应该他自己去的，也好过此时面对如此这般面对小夜。

淡暮生更想问问薄弈，如果现在出现的人是小念，他会是什么心情？

这个世界上，最能够理解此时淡暮生心情的人，只怕就是薄弈了。

因为他们两个是一样的。

他为了找回小夜，薄弈为了找回小念，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成目标，可是还没到最后，他们竟然全都爱上了顾以安，甚至因此打算留住顾以安，而不是找回原本应该被他们找回的人。

其实这，就是对他们两个最残酷的惩罚吧。

只是对于他来说，这惩罚似乎更大了点，小夜回来了，在他已经明确的知道自己爱上了顾以安之后，小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