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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好巧第19节(1 / 2)





  这声音沉沉冷冷的,与先前略显随意的语气有所不同,孟婉随之紧张起来,迟疑着上前,于脑中快速复检自己适才可有做错的事或者说错的话。

  这时她突然想起,桓公公的小册子上提到过王爷素有洁疾,不喜旁人触碰。此前除了从小将王爷侍奉大的桓公公外,还没第二个人服侍过滇南王沐浴。

  难道他是觉得自己逾份越矩了?

  她走到浴桶前,见李元祯果然未肯转过身去,便道:“王爷,若是您不喜……”

  不料她的话还未说完,李元祯就蓦地出手抓住了她的右腕,一把将她拉近!这猝不及防的变故,令孟婉脚下不稳,半身倾向浴桶,一侧衣襟浸入水中。

  李元祯抓着她的胳膊送至眼前,细瞧了瞧那袖口上的水云纹暗绣,既而凌厉的眼风扫向她。

  不必他开口斥问,孟婉便知他是认出了她身上的衣裳。虽只是件素白的中衣,但面料和绣工皆不是她这个身份的人能拥有的,王爷一看便能认出这是他的东西。

  “这是,这是属下擅自借的。”仓促之下,孟婉只得实话实说。

  “属下因着落入海中,回来时已是全身湿透,属实是怕在王爷面前失礼冒犯,这才想着随便先借身衣裳换了,再去求见王爷。是以属下便大着胆子不问自取,但事前绝不知这衣裳是王爷的……若是知晓,就算给属下一百个胆子,属下也不敢染指王爷的东西!”

  她悚悚澄辨,后半段却说的情真意切,句句出自肺腑。

  她的腕子在李元祯的掌中被箍得生疼,加之内心畏惧,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她明确感受到了他的恼怒,也深知这种事的敏感,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李元祯松开她的腕子,撒手时那力道顺势将她向外一推!光釉砌金的地面上沾了水正是滑不可涉,孟婉向后趔趄半步便摔倒在地上。

  她也只好就势翻身,再次伏跪于地,满目痛楚,口中不住的念着:“属下该死……求王爷恕罪……”

  在她念叨这些时,隐约听见有水声晃动,她便住了口,以为是李元祯不耐烦了,生怕他气上加气。

  然而默了片刻,李元祯淡淡开口道:“过来给本王擦背。”

  孟婉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见他已转身朝向了里侧,背对着自己。先前眼见要爆发的雷霆之诛,竟是转瞬烟消云散,晴空万里。

  “遵命。”

  她小心翼翼的爬起,先在一旁的铜洗里净了净手,随后撩起袖子,拿着巾帕过去,先将干巾在桶里打湿。

  指尖触上那热汤之时,她竟是全身过电似的一抖!并非是烫的,而是太过专注的去投帕子,不小心就看见了水面下的情景,虽是匆匆一瞥,她的心却是疯狂乱跳了许久。

  迅速调整好情绪后,握着投湿的巾帕,她的手颤巍巍地伸向那面后背,清癯白嫩的小手带着巾帕一上一下,一丝不苟的在上面擦拭着。那玉曜冷白的肌肤,渐渐被她擦得泛了红。

  令孟婉有些意外的是,征战杀场多年、立下战功无数的大周战神滇南王,整面后背竟如完璧一般,既无狰狞的刀口,也没有箭伤。

  李元祯依旧舒服的微仰着脖颈,整个寝殿内除了蜡炬寸寸燃化时发出的哔剥声,便只有水流哗哗的声响。

  势态稳定下来,孟婉一边重复着这单调的动作,一边于脑中思索些什么。

  她在想,刚刚她提出帮他擦背时,真的只是为了转移他的视线么?若只是那样,其实也还有别的事情可以转移,比如说说那刺客的事,再比如恭维下滇南王的英明带军,一夜之间拿下一个小国……

  在李元祯的眼里,她是个新兵,是他执马坠镫的小跟班,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这点李元祯不知,她自己却是心知肚明。

  可为何她竟敢提出这样的建议?

  自幼女夫子教的礼义廉耻、闺礼淑仪,她都忘记了么?还是说她看着滇南王好看,便生出了不该有的绮丽心思。

  思虑到这个问题,孟婉心底徒然漫出一股恶寒,眉心深深地蹙着。天呐,她不能是那么肤浅的女子吧?

  虽说她不敢用衣冠禽兽之类的难听字眼去形容高高在上的滇南王,可他的确只是外表俊朗而已,说他心狠手辣冷血如禽兽,并无夸张。

  再说她还有太子表哥呢。

  虽则太子表哥可能早已忘记了她的存在,可她不该是个心猿意马二三其德的人呀……

  “你在害怕什么?”

  孟婉这厢正天马行空神魂荡飏之际,突然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她怔怔的望着李元祯的后背,想不通他是如何洞察她心理的?

  不过她还是倔强的嘴硬道:“属下没在怕什么呀。”

  这话才说完,她眼神一移,便看见了自己捏着帕子抖个不停的手。指尖儿的每一下轻颤,都如小鸡啄米似的在他背上敲打一下……

  原来是她自己露了怯。

  她只得仓促改口:“其实属下是想起昨晚那个刺客来,有些后怕。”

  “那你可想通他为何要对你下手了?”李元祯的声线闷重,带着试探。

  蒙在鼓中的孟婉却未察觉这话中的试探之意,只如是说出自己的分析:

  “属下觉得,此人定是俣国设在林中的暗哨,见到大周的军队入侵了他们本岛,心中恼恨,便想拿属下这个落了单的泄愤。”

  勾了勾薄唇,李元祯的眼底融了笑意,只是掩在一片水雾之下,又有些不真切。黑曜石般凌厉的双眸,此时也朦朦胧胧的,带着说不清的温度。

  一早他便拿定了主意,若这小子认出刺客来自金甲卫,便等同知晓他已对她起了疑,那么再将她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可她既然认定了刺客是俣人,这条小命便可暂时给她留着。

  “嗯。”李元祯淡淡的应了声,似是对她此般分析的一种肯定。

  接着又问:“那你就不奇怪,本王昨夜为何要骗你在岸上等待大军?”

  骗?这个字眼怎能用在王爷对待她这个小卒子身上。

  孟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心中警醒,及时主动纠正:“王爷真是折煞属下了,属下本就只是个末流兵,既不精骑射,也不擅剑法,于军中最是无用。王爷定是怜惜属下这条小命,才留属下在岸边静待捷报传来。”

  “嗤~”李元祯忍不住笑出声来,怂货他见得多了,从来没见过如此自作多情的。

  罢了,她能这样想也好,倒省了他再安抚。

  这时外间传来叩门声,是陆统领,道和朔王子有事求见。李元祯命他先将王子延入偏殿里候着,之后又在桶里泡了一会,觉得水温渐渐转凉,这才起身出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