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55节(1 / 2)





  赵元瑜居主位,往下依次是跟来的一众官员,镇远候,苏怀以及成王世子赵过等人赫然在列。

  新科进士的席位被单独划分出来,裴寄身为三元及第状元郎,位子被安排在了左侧首席,对面是裴安,孙定则坐在他斜对面的后半段。

  众人自五更天等到此时,皆是饥肠辘辘,一个个却还是正襟危坐。

  直至赵元瑜举杯发话:“今日琼林盛宴,得诸位良臣,乃是我大启之幸事。来,你我君臣共饮此杯。”

  于是众人皆起身举杯,谢恩后齐齐一饮而尽。

  酒过几巡,气氛愈加热络。赵元瑜也来了兴致,遂令新科进士赋诗助兴。又考虑到有人赴宴紧张,倒也不强求,只吩咐大家自愿参加,拔得头筹者另有赏赐。

  孙定躲在下首,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着吃吃喝喝,完全无视了前面他爹孙御史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裴寄居然参加了这场诗会。

  于是起了兴致,围观完全程后,孙定只能叹一句,人比人,气死人。

  裴寄仅凭借一首简单隽永的五言绝句就力压重人,拔得头筹。

  赵元瑜早在殿试时便对裴寄完全改观,由反对到力排众议定下其三元及第。眼下他反复琢磨裴寄方才写出的诗句,只觉得短而味长,独臻妙境。不免龙心大悦,开口夸赞道:“不愧是十几年来独一份的三元及第状元郎。裴寄,朕说话算话,你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他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霎时都聚焦在裴寄身上,其中不乏艳羡和嫉妒。

  裴寄施施然起身出列,不卑不亢的拱手行礼:“臣多谢圣上。”

  说着,他停了一下,眼神却落在上首左侧的苏怀身上。

  与此同时,苏怀自然也察觉到了裴寄的目光,两人视线相触,不知为何苏怀陡然想起前日潘远回禀他的话,心头登时一跳,裴寄他该不会想……

  “圣上,裴寄有一事相求。”裴寄不缓不慢,一番话似乎早就酝酿了千百遍:“臣身世不堪,承蒙苏侍郎长女不离不弃,两人情投意合,然裴寄无能,未能予其大礼,故而微臣斗胆向圣上求一道婚旨。”

  宴上静了一瞬,众人的神色各异,堪称五彩纷呈。

  有孙御史一般恨铁不成钢的,比看他亲儿子的眼神还要惋惜。这样好的机会,不趁机求个合适的差事,反倒是耽于儿女情长,着实不可取。

  也有同裴安一般满眼嫉恨转为不可置信的。当然更多的是和孙定一样的看戏群众,一会瞧瞧裴寄的脸色,一会抬头觑一眼圣上,一会又观察苏怀的表情。

  然而此时伺候在赵元瑜身后的奉吉,却在心底为裴寄捏了把冷汗。

  这裴公子可真是语出惊人啊。

  要知道当初长公主就是在琼林宴上看中了当初的状元郎,当场求得一旨婚事。

  不管是三元及第,还是当众请求赐婚,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就是在往圣上心窝子里戳啊。

  果不其然,方才还是满面笑容的赵元瑜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握着酒杯的手无意识的捏紧。

  他还记得那年琼林宴,也如今日这般春和景明,及笄不久的阿姐笑得一脸明媚冲他道:“阿瑜,父皇答应赐婚了。”

  他当时怪她草率,就这么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阿姐也只是笑着眨了眨眼:“我一眼就瞧上他啦。至于他喜不喜欢我,臭小子,你对你阿姐这么没有信心吗?”

  赵元瑜沉浸在思绪中,没有发话,席间也是一片安静。

  良久,众人才听见上首传来声音:“好一个情投意合,既然你开了口,朕也不食言,不过赐婚这等婚姻大事,”说着,赵元瑜偏头看向苏怀,“苏侍郎,朕总要问问你的意见。”

  苏怀本来就提着心,这会儿话头转到自己身上,赶紧起身,正要答话,琼林苑外却传来了一阵喧闹。

  不多时,有侍卫入内:“禀圣上,大理寺卿求见。”

  赵元瑜心下惊讶,大理寺卿掌刑狱一途,如非要事,不会这么莽撞的打断宴会,思及此,他放下酒杯道:“让他进来。”

  席间众人亦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京城又发生了什么大案。

  唯独裴寄垂首立在原地,无人发现他的神色有些许微妙。

  裴寄隐约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前世也是在一次琼林宴上,有落榜举子到大理寺告状,捅出科举舞弊案一事,此事牵连甚广,许多达官显贵乃至白鹿书院都牵涉其中,甚至还不止一届。

  若他没有记错,当初彻底清查,科举舞弊一案正好追溯到了裴安高中那届。

  然而裴安机关算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仍是棋差一招。

  思绪回笼,裴寄只可惜那道还未颁下的赐婚旨意,却也知道今日事情恐难善了。

  ——

  琼林宴这日过后,科举舞弊一事迅速席卷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上至文武百官,每日焦头烂额,人人自危;下到街头乞儿,都能交头接耳,谈上一嘴。

  苏晚这三日都被困在苏府,寸步难行。李氏自那日后未再前来找茬,苏怀也没有出现,像是全然把她忘到了脑后。

  平儿坐在门口的小杌子上,一只手撑着头,叹气道:“夫人,这都过了饭点了,晓雁今日怎么还没过来。”晓雁就是那日被李氏罚跪的小丫头,后来被安排过来伺候苏晚。

  苏晚正在执笔抄写经书,闻言手中笔却未停,只好笑道:“怎么,你又饿了?”

  “哎呀,也不是饿了。”平儿撅了撅嘴,声音有些低落:“待在这里也出不去,夫人,我想家了。”

  苏晚手中的笔霎时顿住,想家?

  是啊。

  她也想家了。

  明明这里才是她待了十四年的地方,却抵不过她待了大半年的那个家。

  苏晚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含笑摇头,温声细语道:“快了。”也不知是安慰平儿还是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