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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1 / 2)





  江怀璧和秦纾:“……”

  秦纾面带委屈,只好慢吞吞走过去。然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倒是有些无辜地看着江怀璧,却发现这个哥哥连笑也不笑,觉得有些奇怪。以前他为中宫嫡子的时候,谁人见了他不是谄笑奉承?难不成这人也因为他母后失势而怠慢他?但是如今在皇祖母那里过的的确不如以前好,之前人人在他面前念叨太子,现如今也没人说了。

  沈迟一把拉过他,笑着对江怀璧道:“走吧。我今日随母亲进宫来的,她先回去了,我晚一些,现在正好能与你同去。”

  江怀璧默然,脚下跟着走,然而看着秦纾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出了宫门,她才忽然冒出来一句。

  “沈迟,大皇子唤你表叔,却要叫我哥哥,这中间怎么仿佛隔了一辈?”

  第135章 甜度

  沈迟:“……”

  他凝眉细想了片刻, 似乎也没错。按着辈分秦纾是得唤他表叔, 可按着年龄也确实该叫江怀璧哥哥, 难不成叫叔叔么?

  他索性避开了这个问题, 先问:“你去诏狱做什么?我看到陛下方才也从那里出来, 脸色不大好看, 后面又看到你, 我都怕他直接在诏狱把你办了。”

  江怀璧不理睬他的玩笑,只低低说了一句:“周蒙死了。”

  沈迟有些讶然, 随即明白过来,既然是景明帝的意思他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只道:“那大约周家也快了。”

  秦纾听不见他们两个在说什么,只觉得一个人走着无聊得很, 看两人面色严肃,他便也装模作样起来。

  “表叔, 纾儿问你个问题。《弟子规》中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一句是何意?”

  沈迟想都没想,笑嘻嘻装傻:“表叔什么都不会, 问你这位哥哥。”

  他将期待的眼神递给江怀璧。

  江怀璧无言。启蒙读物,沈迟分明是懒。

  一垂首是稚子亮晶晶的眼神, 她眸色微动,出言耐心解释:“无论冬夏都要侍奉好双亲,晨起暮落要记得问安……”

  秦纾听到此便直接打断她:“那我母后呢?我看不到她, 怎么侍奉问安?”

  江怀璧一时无言,面色顿然一凝。这孩子……是有意的吧,看他眼睛里一片清明,分明是早就懂得,此时出了宫才忽然提到周皇后,用意便值得深究了。但觉着秦纾大约是没有这样心计的,那么教他的人会是谁呢?

  沈迟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低声道:“你可以跟太后娘娘讲。”

  然而秦纾却闭了口再说不出来什么。皇祖母尚且难自顾,哪里还能管得了他。可是他一直奇怪,为何父皇这些天也对他不管不顾,以前还会问问功课,现在自从被周太后抚养以后能看到景明帝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原本是嫡长子,如今身份却是尴尬。周皇后后位被废还在冷宫中,能亲近一些的只有周太后了。

  江怀璧略一想,觉得以周太后的心性怕是将主意动在秦纾身上了。既然是动了心思,又为何会放任他偷溜出宫?

  正思虑着,听见秦纾已开始摇头晃脑背诵:“……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惕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不得其正,不得其正……”

  择了他较熟的一段背下来,没想到忽然卡了壳,原本是要在沈迟面前自夸一下的,这下可有些窘迫,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江怀璧不觉自然接下去:“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秦纾立刻拍手称赞,“哥哥好棒!不如以后哥哥来教我吧。教我念书的夫子太凶了,我昨天还因为没背过这一段被打了掌心呢。”

  江怀璧却有些惊诧地问:“大皇子殿下已学到四书了?”

  民间启蒙大约都在六七岁,宫中自然要早些,但算算年龄秦纾今年还不满七岁。

  秦纾嘘了一声,低声神神秘秘道:“今年六月换了一个新夫子后,他说我有天赋,可以学快一点,是暗中偷偷教的……”

  沈迟挑眉,“怎么还偷偷教?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是皇祖母的意思。”

  江怀璧眸色微凝,今年六月份正是周太后寿辰之际,那个时候她竟已经开始为秦纾筹谋了?或者说,她其实已经知道以后得结果,所以提前将棋压在了秦纾身上?秦纾是长子,当时周皇后尚且未被废,嫡长子这个身份足以让他被立为太子,那么他风华愈盛,太子之位便愈稳,无需藏拙。

  周太后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沈迟懒得去追究秦纾的事,他一直关注着江怀璧,看她似乎更沉默了,暗叹一声她每天心思都那么重么。

  几人便一路走了出去,也没坐轿子,难得的是秦纾一路也没喊累,倒是与沈迟叽叽喳喳吵嚷了一路。秦纾整日被拘在宫里烦闷得很,听沈迟讲晋州,讲他一路的所见所闻,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话一句,笑声不断。

  刚好经过的这条街上正是繁华的时候,街道两侧坊肆鳞次,车马粼粼,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喧嚣。京城的街道无论冬夏向来都是这样热闹的,天子脚下,敢作乱的人自然极少。

  沈迟难得看江怀璧步履没有往常那样匆忙,不由得自己脚下也轻盈许多。

  秦纾一进了大街眼睛都亮了,哪里还能顾得上两人,如同逃出铁笼的飞鸟,浑身上下都是恣肆欢欣。

  “表叔表叔,我要碧粳粥、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还有……”

  沈迟嘴角微搐,只得先应了,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走过去,然而刚迈出一步,便听他又叫嚷要眼前的冰糖葫芦。

  他轻叹一声,几步过去追上那老者买了三串回来,先递了一串给江怀璧,然后才在秦纾愤愤不平的眼光里甩给他一串。

  他睨了秦纾一眼,颇不在乎,“要尊长爱幼。”

  秦纾冷哼一声,接着笑嘻嘻对江怀璧道:“那银子是我的小太监付的,哥哥吃了我的糖葫芦,以后记得来教我功课,我想换一个夫子了。”

  江怀璧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芦,轻声道了一句:“严师出高徒。”

  “那我不管,哥哥你长得可比我那个老夫子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