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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1 / 2)





  苏缨见管家一脸为难,笑嘻嘻问:“是不是墨家主说,要把我撵出去?”

  管家忙道:“绝非如此,绝非如此,家主说,女侠要什么,尽管提。您方才要的冰和蜜瓜做果子冻酥山吃,老奴已经记下了,这就去置办。”说着招呼两个婢女上前:“带洪女侠去客居,任她挑选,凡是要置备的,统统记下来,发到二门外采办,听清楚了?”

  俩婢女恭顺无比,屈膝福身:“是。”

  苏缨不由得暗暗佩服起墨老家主来。

  她这半日起码就帮墨家花出去了几百两银子,墨家竟还能忍?

  “慢着”

  在前往客舍的路上,苏缨忽然脚步一住,看向几丛幽竹掩映的另一道月门。她虽于草木风水上没有什么研究,但作为一个自小生活在各种别致院落的人,她对一座庭院中最好的院子有奇准的敏锐直觉。

  那院子门口的花草排列明显就更有匠心一些,小径铺的青石子也和大院里不一样,透过竹子还能看见大幅的青纱鲛绡,若皑皑白雾,透森森竹影,这一眼就看得出来是做了一个直通往湖边的小天井,可坐在水边听水声,焚香弹琴喝茶,很是风雅。

  苏缨打量半晌,满意的点点头道:“我要住那个院子。”

  婢女这下更加为难了:“这是……”

  “这是我的屋子。”

  有人替她把话茬接了下来。

  循声而看,一华衣少年正笑吟吟的往这边看来,薄薄嘴唇边挂的笑极温柔和煦,十分有礼的应对着苏缨无礼的请求。

  “在下墨予尧,女侠昨日剑气驱花败亭长已让人如雷贯耳,今早吃得我家向苏府借粮也着实让人大开眼界。论理,有我爷爷下的令,我是该把院子也让给你的。可是……”

  他渐渐收敛笑意:“我不喜欢别人住我的院子,谁都不行。”

  第11章 留华舍纸醉金迷

  是阿尧——

  苏缨听到他的名字,微微蹙起眉,陷入了深思。

  墨予尧此刻气势逼人。

  他肌肉紧绷,五指蜷缩成拳,眼眸微眯,脸上明摆着“决不妥协”四个大字。

  墨予尧打定主意,最坏的结果,顶多就是跟这江湖女侠打上一架,最好激怒了她,使出传得神乎其神的剑术来,遂了爷爷的愿。

  他好整以暇,静待着苏缨的反应。

  苏缨回想着,小时候墨予尧是长得最瘦弱的那一个,四肢瘦小,头发枯黄,都六七岁了还没有五岁的她长得高。他力气小,脾气臭,嘴巴硬,最是招人打。

  苏缨和墨予尧之间结着梁子,而且是不小的梁子——忘了究竟是谁开始挑的头,然后你来我往,争锋相对,墨予尧次次都在苏缨手底下吃了大亏。

  最后一次是在三月里,那时桃花已经开了,两家一起开了游春宴。墨予尧仗着学会了爬树,爬到一棵桃树上,居高临下大骂苏缨。苏缨硬是找到一个长竹竿把他从树上捅燕子窝一样捅了下来。

  而后,血肉横飞,战况激烈,墨小公子哭的稀里哗啦,自不必提。

  苏缨望着现在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不止的墨予尧,心头翻起劫后余生的庆幸快意:幸好,五岁以后自己家就不怎么和墨家来往了。否则岂不要被这人反过来欺压许多年。

  墨予尧看她脸色怪异,目光似有似乎的停在自己头顶。心想这些江湖人士,当真古怪至极,该不会惹太生气,想直接放杀招吧?

  墨予尧自忖骨头硬,毫无畏惧之色,反朝前走了一步:“怎么?你要住就从我身上踏过去。否则,绝不可能。”

  片刻之后。

  风轻轻掠过竹林,黄莺滴滴久久的叫着,墨家后院还是一派春日里的平静安和。

  唯有墨予尧,如处酷暑,满头大汗,急得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摆:“哎……你……你怎么哭了?你别哭……你不是个大侠吗?你倒是和我打架啊?!!……”

  回答他的只有苏缨默默饮泣的声音,她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此时满盛泪光,眼角通红,声音不大,然而愈发显得伤心至极。

  苏缨哽咽着抽气,边哭边说:“我……我离家日久,这里十分像我家中爹娘的院子……我想家了,我想爹娘。”

  她这样的哭法,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加之可怜兮兮的诉求,让旁侧的丫鬟都对她报以同情之情,似乎霎时忘了方才在此处横行霸道作威作福的是苏缨,主动挑事鸠占鹊巢的也是苏缨,反倒显得墨予尧作为主人,冷面相拒,太过小气。

  收到来自丫鬟们略有意见的眼神,连墨予尧都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说了什么十分过火的话了。

  面对自己的挑衅,江湖人不该废话不多说拔剑就上吗?

  现在的女侠都是如此脆弱的吗?

  ……

  墨予尧一个头大成了三个,只觉此时此刻,比满是夫子的书院还要难熬。为了尽快止住苏缨的哭泣声,一句话似乎完全没有经过他脑袋就由舌头做主,嘴唇开合,冲口而出:“那……那你住吧,我去住客房。”

  待回过神自己说了什么,墨予尧简直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怎奈话已出口,如覆水难收,他只得让身到一边,眼睁睁看着苏缨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对他道谢,然后住进了他的院子。

  苏缨进入院中,临轩而坐,四下顾看。她眼角还有泪痕,一婢女见之不忍,安慰道:“我家公子态度唐突,还请女侠不要往心里去。”

  婢女自然不知,若要苏缨提剑砍人,那是十分不济,若要她任性败家,世上还鲜有敌手。

  苏缨这等在家骄纵惯了,缺乏管束之辈,惯会拿腔作调,撒娇耍痴,擅用泪水辖制人,其收放自如,炉火纯青,也算得上是一派开山之祖的水准。

  苏缨泪痕没干,已又生了他心,扫着附近陈设,香炉,香盒,笔筒,几架等物,手指轻轻敲在几案上。

  她一面拿锦帕擦拭眼泪,托起那香盒道:“香盒要珊瑚色的,俗话说一剑环、二花草、三人物。你快去换个珊瑚色的剑环香盒来罢。”又指花瓶道:“还有这,换青花花鸟鹅颈瓶来,只插上一支腊梅,摆到屏风旁边去。墙上挂的麈也换了,要旧玉柄,青丝的。”

  站起身来,将墨予尧屋中陈设的灯、镜、杖、簟、琴、梳具等物一通挑剔,这个粗鄙,那个太俗,这些以古制为好,那些又重材质。偏偏她挑剔得很是在行,让管家无可反驳。一通改造,院落焕然一新,愈增古雅精致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