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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1 / 2)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会发出这般感叹的人多半是已在某方面有所成就,自觉自己算个人物,被人比下去才会这般感慨,譬如说俞岱岩、张松溪虽嘴上不说,心中对自己武功亦有自信,若是遇上谁能打得他们无力还手,他们自会有此感慨,更会勉励自己不可自满、还需上进。

  但瑶光眼下才五岁而已,五岁的孩子,正常来说又能有多少能耐?

  谁要是比一个五岁的孩子强,说出去那是应该的,若是不如五岁的孩子,再来感叹“人外有人”还差不多。

  结果瑶光倒好,以这般外形发出这般感叹,登时让张松溪也绷不住面皮,笑得打跌。

  瑶光抱着张松溪的脖子稳住身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闷笑不停,心中暗想,若自己眼下不是这般模样,哪怕还是二十四五的样子,张松溪也不会笑成这样吧。

  在她心中,自己并不比几位师兄小上多少,有时甚至会感觉要比殷梨亭、莫声谷还大上一些,但每每临水自照,她又不得不反复告诉自己,你现在才五岁、才五岁,这般记忆中的年龄和实际上的年龄的错位,总让人无可奈何。

  下午启程时张松溪将这件趣事告诉了俞岱岩,俞岱岩也是抱起瑶光笑了许久,瑶光只能无奈地叹气,拍拍马头。

  又过几日,几人弃马上船,到了王盘山岛上。

  岛上的尸身已被收拾了干净,但当时毁坏的树木和建筑却还留着那般模样,几人细细看过,走到一处山壁前,俞岱岩失声叫道:“是五弟的字!”

  张松溪抱起瑶光飞奔过去,只见山壁上几丈高的地方从上往下写了二十四个大字。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这二十四个字笔力惊人,每一笔一划均融会着最精妙的武功,本是张三丰凝神苦思又兴之所及下妙手天成之作,那日张翠山学来,当谢逊要求比试时,他留下这二十四字,谢逊当即认输。之后三人出海而去,这一壁的石刻却留了下来,无数前来寻人的江湖人都看得呆了,甚至有人说谢逊便是夺了刀悟出神功这才留下了这二十四字,却不知这些字并非谢逊所作,实是张翠山之笔。

  俞岱岩与张松溪自然认得张翠山的笔迹,更熟悉他“铁划银钩”的兵器,两人对着山壁细细寻找,只盼能另有发现。

  瑶光对着山壁看了半晌,以指作剑虚比了几下,又看片刻,再比划几次,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道:“这是师父写的字,五师兄只是学了来,只是不知当时是何等情形,谢逊怎会看着五师兄写出这些字来?谢逊既然杀了那么多人,总不可能忽然兴致来了要看五师兄写字,要看看五师兄的武功还有些道理。”

  张松溪闻言,身子一震,灵光一闪,道:“正是比武!定是谢逊要与五弟比试,五弟写下这些字来,谢逊自知不及,因此谢逊并未书字而是认输了!倘若岛上没有五弟……或许……”

  俞岱岩此刻已疯了一般在整个岛上狂奔寻找,恨不得挖地三尺,细细翻过了每个角落,半个时辰后满身大汗地奔回来,却是一脸喜色,反复说着“没找到,没找到”。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谢逊杀了那么多人也未加掩饰,没道理若是杀了张翠山却会忽然将他抛尸海中或是埋了起来,如此一来,岂非是说,张翠山还在人世!

  俞岱岩能想到这些,张松溪自然也能,师兄弟对视一眼,均是激动万分。

  只要人还在,总还有希望。

  未免遗漏,师兄妹三人又细细在岛上找过一遍,这才带着几分担忧和希望回了武当,将这喜讯告诉众人。几人才回山,就听说了另一个喜讯。

  宋远桥的妻子怀孕已有一月。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倚天屠龙记里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那个“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真有那么多傻逼觉得拿了一把刀别人就要听他的???感觉上这就是为了让故事按照主线走,作者强行降低全世界智商……又说屠龙刀藏了绝世武功的,好吧,问题这些人不觉得把有限的人生投入到无限的找刀里更傻吗……

  ☆、第47章 死生相依

  张翠山尚在人世,宋远桥妻子有孕。

  武当在连续的噩耗之下总算也有了些好消息,尤其后一个消息更是让武当山上的阴郁气氛一扫而空,与“死”相比,又有什么比“生”更能令人心生安慰?

  宋远桥虽师从张三丰,却没有出家作道士,仍是娶了妻,只是在武当山上仍做道士打扮而已。宋夫人并非江湖人士,只是农家女,既不懂武功也不会诗词歌赋,平日也安安静静的打理着家中事务,甚少出现在武当派子弟面前,有时甚至会刻意避开,至于其中原因,怕是只有宋远桥夫妻二人才明白了。

  如今宋夫人有喜,武当上下均向宋远桥道贺,一些家中有内眷的着妻子带着厚礼去拜访宋夫人,瑶光因是女子,和宋远桥打个招呼后也就绕进了内堂,远远看到宋夫人坐在内间厢门外晒着太阳闭目养神,她故意加重了脚步,一脚踩上一根落木断枝。

  树枝发出一声脆响,宋夫人仍是半闭着眼睛倚着藤椅,她的侍女小桃却机警地听到了声音,立刻张望了一下,看到来人是个道童打扮的女孩,即刻反应过来,附到宋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宋夫人旋即睁开眼睛,笑吟吟地站起来,向着瑶光招手笑道:“快请进来,是雪竹姑娘吧?”

  瑶光微怔,加快脚步跑过去,无奈地笑了笑。

  “大嫂怎地这般称呼我。”

  武当七侠素来兄弟相称,彼此之间只唤“兄弟”而非“师兄弟”,瑶光因年岁与几人相差过于明显,又知几人并非她血缘之亲,虽愿称“师兄”,却无论如何也不愿以更亲昵的“哥哥”相称,不知她那七位师兄又是出于什么考虑,一直唤她“小师妹”而非“小妹”或“八妹”。

  宋远桥是瑶光大师兄,她从这般辈分自然应当唤宋夫人大嫂,而不是以年龄来称“婶子”,宋夫人唤她名字也罢,顺着宋远桥的称呼唤她小师妹也不是不可,但用上“姑娘”来称呼,显然是太过礼貌而见外。

  宋夫人似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过了会儿才说:“外子经常提起姑娘,说姑娘就像天人下凡,我一个大字不识的土人,不敢唐突姑娘……”

  瑶光又是一愣,心下却明白过来,知道对方是因自卑而不敢表现得太亲近,害怕被她拒绝后会更尴尬,遂道:“大师兄一直很照顾我,大嫂也不要这样见外,唤我名字或是小师妹都可。”

  宋夫人想了想,笑道:“那我就厚着脸皮叫你雪竹了。前些天你们师兄妹几人下山去,路上还好吧?”

  瑶光笑着点头,“一路平安。正要回来告诉师父五师兄应当尚在人世,就听说大嫂有喜了,我一时间想不出该送什么,就想着先过来贺喜一声,礼物以后就补给我小师侄好了。”

  宋夫人被“小师侄”这称呼说得一愣,不多会儿明白过来,连忙笑着说:“雪竹哪里需要这么客气,到时候洗三抓周都来看看,就是这孩子的福气了,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瑶光摇头,很是认真地说:“那可不行,欠着师侄的见面礼多不好意思啊。大嫂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合适的礼物来送。”

  瑶光年龄虽小,但在武当山上辈分却不低,算起来等宋远桥的孩子出世,她也只是比对方大上六岁左右,却足足高了一个辈分。常理说来,这般少年高位不是什么好事,对她将来行走江湖也有些不便,试想以张三丰的辈分,江湖中有几人能与他平辈论交?即使张三丰自降辈分与各派掌门算作平辈,各派二代弟子多也是四五十岁,三代弟子也有二三十,到时候一群比瑶光年长的人却要唤她“师叔”、“师伯”,那些少年又怎会好受,如此一来,瑶光想和同辈之人交往,差着年岁,想和同龄之人来往,却又差着辈分,总是不大好。所以,通常江湖中也会避免这般尴尬,便是某位宗师想要收徒,也可以将那个好苗子记在自己弟子名下,算作徒孙,只是亲自教导,如此一来两不误。这般道理张三丰自然不可能不明白,只是瑶光情形特殊,他才亲自收入门下。至于十余年后瑶光行走江湖之时该当如何,张三丰倒不曾忧虑过——非常之人行非常之路,他看的清楚明白,以他这关门弟子的资质,若是还要矮上一辈,只怕二十年后江湖之中除她之外再无青年侠士声名。

  宋夫人看着眼前按照年龄都能做自己女儿的女童不禁有些恍神。

  几年前她曾经有过一胎,最终没能保住,还亏了身子,养了几年这才再次有孕,如果那时候孩子还在,现在大概差不多也就和眼前的女孩一般大了吧。

  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却人小鬼大,一副“做长辈不能失礼”的模样,难怪她丈夫提到小师妹总会是那般口吻。

  瑶光疑惑地“嗯”了一声,“大嫂?”

  宋夫人回过神来,抱歉地笑笑,“不管雪竹送什么,嫂子一定好好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