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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善祥第42节(1 / 2)





  此时奇葩还是一个褒义词。

  朱瞻基给自己和她都倒了一杯茶,说道:“那是。”

  胡善祥拿起茶杯,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今天皇太孙犯了什么毛病?话真多。

  朱瞻基心道:现在看到我的好处了吧?戏剧人物都是虚构的,我比虚构的人假人还厉害,你还不快快把芳心交出来。

  胡善祥干脆不接话了,只是看戏。

  戏台上,女主角李千金在自家后花园赏美景,裴少俊骑着骏马,两人隔着墙头,四目相对,看对眼了,一见钟情。

  裴少俊:“呀,一个好姐姐!”

  李千金:“呀,一个好秀才!”

  朱瞻基插话道:“怎么可能,大户人家的院墙至少有两人高,裴少俊别说骑马了,他就是骑着一个高大的骆驼也看不见墙内的李千金。”

  胡善祥恨不得捂住他的嘴,“看戏么,莫要深究。”

  裴少俊和李千金眉来眼去,词曲相合,昆山调特有的水磨腔,唱词越发缠绵悱恻,且这一段只有萧管伴奏,风雅的很,难怪在北京这个北曲盛行之地都□□了。

  两人情投意合,月下约会,相约私奔,裴少俊把李千金藏在家中后花园里,七年过去,李千金生了两个孩子。

  朱瞻基又插话了,说道:“这个裴少俊好没担当,口口声声说喜欢李千金,却屡屡做下错事。问世间情为何物?发之于情,止乎于礼。我若喜欢一个女子,一定三媒六聘,过了明路,风风光光的把她娶回家,给她名分,堂堂正正做夫妻。”

  朱瞻基自鸣得意:你看,我是个多么有担当的男人。

  “看戏是为了和戏台上的人一道感受悲欢离合,就像做了个现实世界不可能发生的梦,”胡善祥说道:

  “如果唱戏和真实生活一样,还看什么戏啊,看自己,看左领右舍的邻居,亲戚朋友的生活不就行了嘛,还不用花钱。”

  朱瞻基问:“你会喜欢裴少俊这样孟浪的男子吗?”

  胡善祥一笑,“怎么会,若有男子骑马趴在墙头偷窥我,我就拿着侄儿的弹弓打过去,登徒子。”

  打得好。朱瞻基说道:“你们胡家在济宁算是名门望族,胡家的围墙骑在马上是看不见的吧。”

  胡善祥不想看个戏还和朱瞻基一样较真,敷衍道:“是是是,得骑骆驼才看得见我。”

  这下把朱瞻基逗笑了,“你记得我刚才说的话,我还以为你只顾着看戏了 。”

  胡善祥盯着戏台子,摆着手,“别说了,看戏。”

  戏台上,裴父和裴母终于发现了儿子金屋藏娇,还生了两个私生子,气得要将李千金逐出家门。

  裴父骂李千金是个“□□”,指责她“坏了少俊前程”、“辱了裴家门楣”,还说“聘为妻,奔为妾”,明知李千金生了一双儿女,依然不肯承认她是儿媳妇。

  从头到尾,裴少俊看着李千金受辱,都没有反抗父母保护妻子,懦弱胆小。

  看到这里,胡善祥忍不住说道:“难道这两个孩子是李千金一个人生的?她是□□,裴少俊又是什么?可是世人都只指责女人不检点,男人都是坏女人拐带坏的,不是男人的责任。”

  朱瞻基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唱戏和现实不一样吗?”

  胡善祥说道:“可是这世道对女人的苛刻、对男人的宽容,戏里戏外都一样啊。”

  戏台上,裴父要李千金完成两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就承认李千金是儿媳妇。第一件事把玉簪在石头上磨成针,第二件是用丝线栓住银瓶在井里打水。

  结果当然是断了玉簪,掉了银瓶。李千金被逐出裴府,两个孩子也被裴家抱走。

  “不看了,看一肚子气来。”胡善祥站起来,朱瞻基说道:“此戏一共四折,现在才演到第三折 ,还有最后一折大结局,说裴少俊考中状元,回来接走了李千金,和两个孩子团圆,是个圆满的结局。”

  胡善祥说道:“你我知道这不是可能的,现实里,第三折 李千金被逐出裴家就是大结局,第四折完全是为了圆满而圆满,硬造了个完美结局。”

  这下两人心态完全互换,朱瞻基说道:“看戏别太深究,和戏台上人一起做一场现实不可能发生美梦。”

  胡善祥说道:“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直到你出现在这里——今天的旬假全被你毁了。”

  朱瞻基总是插话,胡善祥迟迟入不了戏,看着没劲了。

  胡善祥走出雅间,朱瞻基跟在身后:明明看得很开心啊,还记得我说的骆驼,怎么突然变脸了?说我毁了她的旬假,真是搞不懂女人怎么想的。

  文庙附近多书坊,胡善祥挑挑拣拣,买了几本游记长见识,她去那间书坊,朱瞻基就跟到那间书坊,还入手了好几本新出的话本小说,足足跟了她两条街。

  胡善祥累了,坐在街头喝大碗茶,朱瞻基和她一桌,两人喝茶,胡善祥实在受不了了,说道:“京城那么大,你随便找个地方就能体察民情,别跟着我了。”

  “好,我不跟着你。”朱瞻基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要赶紧回去。”

  胡善祥听到“我们”二字就头疼,“你先回去,我自己走。”

  朱瞻基想着如何挽回,刚好此时有西域商人的骆驼队行走在大街上,胡善祥好奇的看着比马高三倍的骆驼。

  朱瞻基突然心中有了个想法,问:“你骑过骆驼吗?想不想知道骑在骆驼上能够看多高?”

  胡善祥眼睛一亮。

  一刻钟后,胡善祥骑着高大的双峰骆驼,朱瞻基在前面牵着绳,她坐在高处,街市一览无余,她甚至能够看见酒楼二楼包间桌子上是什么菜肴,街市熙熙攘攘如流水,骆驼如一艘大船,稳稳当当的驮着她。

  胡善祥骑到了东华门附近才停下来,朱瞻基一看就是驯骆驼的老手,他摸着骆驼的毛皮,将鞭子在空中一甩,骆驼跪下来了,只不过驼背离地面还是有些高,胡善祥不敢从驼背上蹦下来。

  朱瞻基伸手双手,“从背上溜下来,我接着你。”

  胡善祥改为侧骑,双手一推,溜了下来,一头撞进了朱瞻基怀中,心中却有一头骆驼乱撞,扑通通的狂跳,一直到入睡时,还没平静下来。

  胡善祥捂住胸口,翻了个身,月光下,床对面挂着《四景》的诗轴,朱瞻基这个人,作为储君,他无疑是优秀的。作为男人,他也无疑是完美的——甚至比戏台上虚构的人物还要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