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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2 / 2)


  沈应铭时隔二十年,想起最后一次去南山镇的情形。

  那会儿他的妹妹沈婳予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家里还留着尚在襁褓的小婴儿。

  沈婳予是在最后关头不得已,联系了亲哥。

  收到消息后,沈应铭马不停蹄赶到小镇。

  他以为在妹妹突然消失后,终于等来了久别重逢。

  结果最后接回家,唯一还温热的是个女婴。

  他不是没打听过孩子的父亲。

  最后拼凑了所有从遗物中找到的线索,找到一个叫任璋的男人。

  关于任璋。

  沈应铭派人调查过,他从南方某个小镇出身,向上北漂。

  没几年就成了小有名气的画家。办过画展,也出过儿童绘本。

  沈应铭不知道他是怎么和沈婳予认识的。

  只是再往细里打听,只知道这个男人比妹妹去世得更早。他没有办法得到确凿的证据,也无从判断襁褓里的孩子到底属于谁。

  后来陆陆续续还有些别的消息。

  有人说,任璋在家乡小镇有定了亲但没领证的未婚妻。

  还有人告诉他,任璋是不服老式那一套相亲生子才从小镇里出来的。

  当事人都不在了。

  再多说什么都无法考证。

  沈应铭把孩子抱回家枯坐了一夜。

  他不想等她长大,告诉她你无父无母,不想告诉她你的母亲未婚怀孕离开家,你的父亲姓甚名谁都确定不了。

  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天亮的时候,沈应铭推开主卧房门,问季容:“我们再要一个小孩吧。”

  季容笑笑:“我也想过,清清有个妹妹就好了。”

  他们给襁褓里的女婴取了名,叫沈倪。

  这场谎言编织了很多年。

  从沈应铭到季容,再到已经先懂事的沈清。

  所有人都把沈倪放在网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沈应铭一直以为谎言可以永远延续下去。

  他没想到,就是那么一次小小的不注意,就让沈倪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她鬼灵精怪,自己还能有法子去做亲子鉴定。

  沈倪跑来质问他的时候,他情急之下撒了个拙劣的谎。

  舒画的名字是临场现编的,身份也随口套了假。他只是不想让沈倪觉得自己的出生不明不白。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父亲的身份。

  往后不管多少年,他依然还是。

  可撒完谎,沈应铭就后悔了。

  不是因为自己无法对着沈倪诚实,而是谎言拙劣得漏洞百出。

  如果小姑娘一直死死咬着不放,会看到很多破绽。

  他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想好万全之策。

  那晚过去,他想像个普通的父亲一样,继续维持四口之家。

  他做着所有与平时一样的事,季容也是。

  那天夜里的波澜似乎永远停在了夜里。

  在这之后,小姑娘虽然会偶尔顶嘴,偶尔叛逆。

  但对于那天父女之间的交谈,她只字未提。

  她应该是接受了吧。

  沈应铭松了口气。

  他未雨绸缪,开始把网编织得更大一些,从京城到南山镇。

  如若有一天小姑娘长大了,再也瞒不住了,他会引导她去南山镇。如果她能找到真相,那她应该也到了足够承受的年纪。

  如果找不到,那便最好不过。

  他习惯了当两个孩子的父亲。

  以后,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