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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2 / 2)


  沐萦之站起身,也像白泽那般, 走到那架紫檀嵌染牙广韵十二府围屏的背后。

  屏风后面是衣柜和妆台。

  沐萦之坐在妆台前, 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她从来没有自己动手更过衣, 也没有自己动手卸过妆, 更没有自己给自己解过发髻, 何况还是今日这样繁复的发髻。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实不知该如何下手。

  犹豫再三,她决意先把头面取下来,往常春晴她们也是这样的。

  沐萦之顺利取下了最沉的那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轻快地舒了一口气, 接着她又去取红宝石耳坠,然而一用力,耳洞那里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嘶!”沐萦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白泽隔着屏风问。

  沐萦之摸着发红的耳朵,终是决定放弃,“烦请将军请我的丫鬟进来。”

  “好。”

  片刻后, 秋雨和冬雪就走了进来。

  一见沐萦之端坐在妆镜前, 便知怎么回事。

  “姑娘,要伺候沐浴吗?”往常沐萦之入睡前, 总要泡一个花瓣浴或者牛乳浴。

  “不必了, 洗把脸就行。”沐萦之斩钉截铁道。

  怎么可能在这房中沐浴?

  “是。”

  当下冬雪就去打了盆水, 帮沐萦之净面,秋雨则熟练地将沐萦之的发髻散开。

  等理好妆发,冬雪将寝衣奉上,为她更衣。

  沐萦之的寝衣与白泽的寝衣是同一匹云锦做的,等她换上之后,才明白并非礼部的人弄错了白泽的尺寸,而是这寝衣本就是做得贴身。沐萦之身姿极为纤弱,平时穿别的衣裳空落落的,这寝衣却如贴在她的身上一般,将她的线条和盘托出。

  沐萦之不必看镜子,便已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记得我的箱笼里带了寝衣,你们把那件取出来,给我换上。”

  冬雪和秋雨相视一笑,竟敢不答她的话,径直出了屋子,将房门重新合上。

  洞房里又只剩下沐萦之和白泽二人。

  沐萦之独自坐在屏风后面,踟蹰着不敢擅动。

  六月已入夏,但夜间风凉,寝衣轻薄,沐萦之坐在那里,身上冷飕飕的。

  今日一早就醒来,片刻不得松弛,到了这个时辰,她恨不能钻进被窝里,好好睡一觉。可偏偏,白泽像一堵墙一样坐在榻边。

  沉默了许久,白泽先开了口。

  “夫人,你换好了吗?”

  “我……”

  想说没换好,但丫鬟都退出门许久了,再说没换好,岂不是掩耳盗铃?

  沐萦之正在酝酿着措辞,屏风那边的白泽似乎沉沉叹了口气。

  “你不必害怕,你不愿意做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

  踏进洞房之后,他们互相都在客套着,将这出洞房花烛夜扮演得很好。

  但白泽一句话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他的声音凉如水,一滴一滴落在沐萦之心上。

  一时之间,她胸口仿佛堵了千言万语,想说的话太多,竟不知该从哪一句说起。

  是啊,他们俩都不愿意做的事,怎么会发生呢?

  是沐萦之庸人自扰了。

  顿了许久,方才平静地回了一句。

  “多谢将军体谅。”

  白泽站起身,从榻上拿了一个枕头,径直走到窗边的紫檀木美人榻上,将枕头往上一扔,便躺了上去。

  他果真是无意洞房的。

  沐萦之如释重负。

  见白泽已经躺下,她终于绕出屏风,如愿以偿的钻进了被窝里。

  云锦织成的锦被轻盈柔和,帐顶绣着盛放的百合,处处透着用心和喜庆。

  沐萦之刚刚还觉得困倦极了,这会儿躺下了,怎么都睡不着。

  她将被子往头顶拉了拉,只把眼睛露在外面,扔了一丝余光到美人榻那边。

  这一望,顿时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