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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就能听出她条件不好,偏偏她本人坦坦荡荡,反而让问的人有些尴尬。

  杨甄真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今天这张嘴不太吉利,还是闭嘴了。

  反而是沈添青小声地问:你有没有想过换房子啊?

  她补了一句:这次片酬挺高的。

  时絮没看她,目光还落在这些家居图上。她家的房子卖了,车子卖了,父母的财产本来就是负数,这些年她还的很辛苦,加上自己的境遇,总是格外拮据。

  但是幸夏萱想请她吃饭,都很难等到。

  没什么好换的,时絮笑着说,反正我经常不在,拍戏一拍就很久,租贵的也浪费。

  沈添青哑口无言。

  时絮以前自己有房子,她家庭条件本来就不错。那是s市的中心地点,近地铁,有商圈,一些生活娱乐场所都很充足。

  而东笼区是s市的边缘,群租房很多,经常上新闻,治安虽然不算差,但说好也有点勉强。

  沈添青压根没去过那边,在她的印象里那个地方就乱糟糟的。

  沈添青:这次以后,你可以住好一点了吧。

  她的声音很轻,时絮觉得她像个没长大的猫,毛都是蓬的,总是试探着要问点什么。

  明明之前是那种很文静的优等生,谭檀说她妹妹在开学的千人礼堂发言也没有问题。

  天之娇女四个字像是为沈添青量身定做。

  但是哪门子的天之娇女是这样的。

  看情况吧。

  沈添青记得这次的片酬开得很高,时絮的欠款她拜托人去查过了,片酬还有多。

  时絮,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添青又问,那边的杨甄真压根听不到沈添青的声音。

  这个小主演每次在时絮面前都有点低声下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时絮才是那个资源咖。

  其实也不太想是喜欢时絮到想要搞对象的那种意思。

  时絮:没有。

  她喝了一口咖啡,她今天的唇膏是带颜色的,在纸杯杯沿留下一个唇印。

  沈添青噢了一声,把那个唇印记在了心里。

  时絮想:她难过什么。

  最后一次转场敲定的场地在江浙一带的小镇,剧组下了飞机又坐上车,最后进村的时候是坐拖拉机的。

  路实在糟糕,还下了一场雨。

  拖拉机声音很吵,时絮坐在车斗里,撑着一把伞。沈添青坐在另一边,她浑身都要被颠散架了,雨伞也颤颤巍巍,那点雨每抖一下就飞溅到时絮的身上。

  精准得都像是故意的。

  一边的摄像实在没忍住笑,噗嗤一声。

  时絮抬眼,对方闭嘴了。

  青山重重,雾气缠绕在山巅,村庄农田在烟雨蒙蒙里显得温柔。

  时絮无奈对沈添青说:你过来。

  沈添青:啊?

  一边的助理穿着雨衣,说:时老师让你跟她撑一把伞。

  时絮总觉得她的口气怪怪的,而雨衣发到他们这辆拖拉机,就差两件。

  沈添青坐到了时絮边上,她们撑着一把伞,雨伞隔开了雨,水滴落下,沈添青看得出神。

  导演真是的,非得要这种时候拍。

  有人抱怨。

  导演就是这样啦,求效果,等雨停了,景色可好了。

  沈添青茫然地看着,这一片山路崎岖又颠簸,她还没来得欣赏峭壁另一边的茶田,就东倒西歪的。

  车上的人都此起彼伏地哎呦,沈添青被时絮拉了一把,跌坐在对方腿上。

  时絮:你还是多锻炼吧,没力气。

  沈添青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时絮的手,鬼使神差地伸过去,盖在对方的手背上。

  时絮掀了掀眼皮:干什么?

  沈添青:我也不知道。

  时絮笑了一声:你傻吗?

  一边的助理:

  沈添青收回手,我什么时候能长到和你一样高啊。

  都是女的,时絮力气好大,身形好漂亮,而且那么有安全感。

  我能成为这样的人吗?

  时絮:不可能。

  她说得过于残忍,导致一边擦镜头的摄像都觉得好笑。

  沈添青有点生气,又听时絮说:你看你

  她下意识地说,又火速地咽了回去,但是沈添青知道她要说什么。

  无非是你姐。

  我姐。

  她更生气了,谭檀都这样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

  雨不知道是哪来的,她的气也不知道因何而起,可能是时絮太耿耿于怀。

  也可能是沈添青自己太耿耿于怀。

  她撇头,哦了一声,下一秒车轮滚过石头,又跌进一个泥坑,沈添青也跌进了时絮的怀里。

  时絮嘶了一声,似乎是痛了。

  沈添青急忙起身,慌慌张张地去摸对方。

  时絮扒开她的手,你摸哪呢。

  沈添青的心都像是被蒸沸腾了,她啊了半天,最后又坐了回去。

  时絮摸了摸自己的胸,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本来就不大,这么撞可能真的危了。

  沈添青一路上都偷偷观察她,心虚又心疼。

  这部分的内容拍得很快,比西北快得太多。就是因为邢东对镜头美学的严苛和对石湾这个角色的要求,导致时絮这个戏份比男主少的角色杀青都拖得很晚。

  杨甄真来了没几天就杀青走了。

  时絮还比她迟。

  但沈添青清楚地感觉到了分别的沙漏在她身体里计时。

  她和对方最后一场戏是山脚茶庄的分别,石湾对公孙芜来说,是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来得快,走得也快。

  乍看无声无息,却像是卷走了什么。

  而时絮对沈添青来说,是别人栽下的杨柳。在古道里茕茕独立,经过的旅人都曾栖息过,也让这棵长于滚滚江水边的垂柳以为自己能被移植进对方的庄园。

  可是别人的庄园姹紫嫣红,没她的份。

  谭檀曾经短暂地停留,许下诺言,却又把时絮砍出了伤口,使得这棵柳树身体倾斜,一半柳枝被江水裹挟,像是总有一天会随水而去。

  茶庄就是个破茅草房,师徒相称的两个人对着青山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