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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着一件标签都没拆的衬衫, 沈添青的衣帽间衣服多的是。时絮本来企图找一件稍微不那么贵的,悲哀地发现都超过了她现在的消费水平, 于是点卯拿了。

  沈添青这人骨架小,定制的衣服时絮穿不上,只能找了件运动裤。而扒拉好久才拿出一件能穿的泼墨休闲衬衫她穿起来松松垮垮, 粉色的运动裤那点少女味被她穿起来荡然无存,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落拓的潇洒。

  你怎么没走?

  沈添青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怪她这么问,毕竟孟蘅这人本来就怕她。哪怕后来脑袋摔了之后不那么怕了,也不是很想看见自己的样子,都要沈添青要挟才来。

  之前好不容易达成的协议,履行起来也很费力。沈添青想要很多爱,她希望孟蘅给她一种时絮在爱她的感觉,来满足自己的不满足。

  孟蘅想走,她也随便她。

  不过这人的确在努力,但昨晚谭檀的话,让沈添青彻底崩溃了。

  她记不起来自己后半夜干了什么,只觉得迷迷糊糊,稀里糊涂,好想哭了,又好像干了点别的。

  但除了嘴唇红肿,也没别的。

  看孟蘅的样子,也很平静。

  时絮人机对战惨败,退出了游戏,把手柄一丢抱起一个抱枕看着沈添青。

  走哪里去?你不是让我哪里都不要去吗?

  时絮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你又忘了?

  沈添青愣了一下,鲨鱼睡衣的确不太符合她的年纪,跟之前布料少的跟没有一样的睡衣比活像用厂里剩了的很多布缝的。

  但是时絮觉得很可爱,她伸手摸了摸沈添青袖子上的鱼鳍。

  什么?

  沈添青:我干你了吗?

  时絮:你脑子里是只有这个事吗?

  按照她之前的口气,这句话应该是带着点光明正大的嘲,但沈添青觉得有点变了。

  像是她特别宠她一样。

  虽然她是想要有人爱她,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让人怪害怕的。

  你你怎么了?

  沈添青看着时絮,还是一样的脸啊,就是穿着我的衣服,为什么她穿起来这么好看啊?

  沈添青皱了皱眉。

  时絮唉了一声:有些人半夜大哭,呜呜嗷嗷的,口水泪水一堆,搞得我又去洗了个澡。

  沈添青:我们一起洗的?

  时絮:你没喝酒怎么总是断片?

  沈添青:我有病。

  时絮:

  她昨天只是听到了一点,但是这些日子沈添青的反应包括周围人的反应都昭示着这个人长期的情绪耗竭。

  吃个饭就吃药了,你下午要去医院吧?

  时絮站起来,她的手机消息提醒很多。《另起一行的世界》这档综艺接近尾声,她这组的导演小姐还是犯病中的状态,也急不来,其他组也都没开始拍摄。

  她自己手上事也很多,还有品牌活动和采访,陈开荠大清早就打电话过来了。

  也知道时絮在沈添青这里,委婉地问时絮能不能跟沈添青请个假。

  这个行业忙的特忙,抠脚又心有不安。时絮觉得回来开始,最爽的还是昨天晚上演池一徽的时候。

  表演依然是她的个人爱好,只是她最向往的那个舞台,很难重回了。

  物是人非,但还好别有收获。

  沈添青觉得今天的孟蘅态度太好,她极度不适应,努力想要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但是配置也达不到,反而仍由时絮搓圆搓扁安排,喝了个粥就去医院了。

  因为孟蘅驾照科三挂了五次还得重新考,时絮就没碰过车,到现在都叫的司机。

  她寻思着自己得抽空考个驾照去。

  沈添青的公寓比她那个安保跟严,加上林驰在业内很有话语权,关于孟蘅和沈添青的绯闻基本没什么可以曝的。

  也正如有人猜测的那样,真的曝出来的是正主自己要发布的内容。

  沈添青人还有点恍惚,她坐上车是有点迷迷糊糊,吃了药精神又好了点,想起来一点自己抱着时絮哭的记忆。

  又尴尬又难堪,跟人上床搏斗都没这么羞耻过。

  她也憋着一肚子的话,家人是很重要,谭檀是她的家人,谭檀的伤害她都不知道怎么跟陈歌妮说。

  陈歌妮总叫她想开点,又叫谭檀忍着点,说到底她还是那种企图维持家庭和睦的母亲。

  底下的暗潮汹涌不闹开都不算事,至于亲妈有没有偏心这一点,沈添青反而觉得妈妈对姐姐更好。

  就是因为她姓沈,有亲爸爸疼,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作为幺女,陈歌妮一点也不担心沈添青的未来。

  她对自己没多大就生下的孩子充满愧疚,少女时期迷恋才华,觉得为艺术献身是一件浪漫的事。但是败给了柴米油盐,孩子生了也不能塞回去,艺术也不能当饭吃,也没有生下来就能出名的画家。

  只有抱着幻想不肯为了家庭奋斗的懦弱男人。

  她对谭檀要求很高,但一边又近乎溺爱。沈添青小时候很羡慕谭檀跟妈妈无话不说,而她太小,听不懂,也很难发表意见,妈妈对她是大人和小孩的关系,对姐姐是大人和大人的交流。

  所以谭檀又为什么要嫉妒她呢。

  所有人都指责她为了一个死人闹成这样,指责她不顾父母家人的担心,还要跟三姐一刀两断。

  可是谭檀也做错了啊。

  她姐姐,就是一个自私的人,践踏别人的爱意,以毁灭为乐。

  是我太坏了吗?

  今天凌晨的公寓很安静,窗外的月光朦胧,从阳台钻进来。

  客厅的夜灯开着,进门就能看到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几个字附着一个人的执念,是别人眼里的自作自受。

  是别人不知道的刻意引导。

  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摧毁。

  而时絮抱着沈添青,沙发柔软,沈添青面对着她坐在她怀里的时候原本擦干的脸又爬上了泪痕。

  她垂着眼,脸庞在特定的角度甚至有一股稚嫩的茫然。

  她其实被保护得很好,迟到的青春期叛逆又很长,歇斯底里的四年横跨生死,搅得她神经错乱,在这个晚上被谭檀突如其来的坦白给电得翻天覆地,像是什么都重塑,什么都被冲走。

  只能绝望地攀附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身体,一开口,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下来。

  时絮抱着她的腰,轻声回答她:你不坏。

  幸夏萱之前也像时絮这么回答过,只不过那年是时絮问的。在她一无所有后,时絮问:是我太坏了吗,才会这么倒霉?

  她看沈添青,有点像在看当年的自己。只不过沈添青卡在亲情的缝隙里,进退两难,而当年的时絮卡在亲人生死的窄巷,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