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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1 / 2)





  “观几位形容,外边是起风了么?”

  一人回身,将店门关紧,沉声回:

  “是啊,不知怎么,今夜的风极猛,吹得人心里惶惶。”

  “许是有雨将至,几位客官快请坐,”

  云意姿瞧了瞧,只觉他们打扮得有些奇怪,都是一般无二的黑衣佩黑刀,身上却没有什么标志的物件。

  其中一人,身量最是高挑清瘦,衣着布料,一看便价值不菲,大概就是他们的头儿了。

  有人上前,将膝盖高的板凳擦了又擦,再用手指揩过,一寸一寸地精心检查了,躬身作请。那人才施施然地转身,坐了下来。

  云意姿睡眼惺忪,便也没过多注意他们,盯着算筹发起了呆。

  “听说他们家的吃食还算别致,主君可要……”随从压低声音说话,云意姿觉得声音有点熟悉,郭莺莺忽然走过来,将托盘放到柜台上,“把这个送到那,喏,就是那一桌。你好好招待着,我去备菜,顺便叫小六下来。”

  云意姿点点头,端起托盘,想到那一丝莫名的熟悉感,皱眉。走近才发现,这人当真是很高,矮小的桌椅都要装不下那双腿了。

  甚至有些委屈地侧放着,勾勒出修长的线条。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长长的摆垂落,铺散于地面,上面绣着精美的暗金色花纹,神秘而奢华,不仅如此,这个人,连头发丝都透出股精致的味道,用一根素净的、上了一层釉的木簪固定,其余皆披散 旧十胱 (jsg) 下来,如纯黑的缎子一般柔顺漂亮。

  耳廓微微露出的肌肤,又如同玉石一般白皙无瑕,他的指尖,搁在腿侧,正听着随从说话,许是感到有人靠近,他抬起眼睛,向云意姿看来。

  云意姿的脸色一变。

  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下。

  没跪,云意姿绷住了,强作镇定,庆幸脸上蒙着纱布,而且乌漆麻黑的,店里光线又暗,指不定根本认不出她呢。

  忍不住往他身边一瞧,方才压低声音说话的,果然就是胥宰了,见他也在打量自己,还皱了皱眉,云意姿连忙将托盘放在了桌上,躬身,就要后退。

  袖子,忽然被一根手指勾住。

  云意姿低头,他松开,平静地说:

  “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褪去了少年时期的稚嫩,变得高贵优雅的声线,沉稳之中含着沙哑。听得人忍不住心神一荡,云意姿沿着看去,只见他摊开掌心,苍白修长的指间,躺着一张小巧的手帕。

  手帕边缘,绣满普通的小桃花,粉红一片染上他的指尖,说不清的暧昧。

  浓长的睫毛阴影,投在高挺的鼻梁,眸光动也不动。

  举手投足之间,都已是一个真正的贵族。

  与生俱来的漠然傲慢。

  84.蜉蝣梦(2) 非常讨厌女人。

  他说完那句话后, 便静静地坐着,宛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云意姿额头上黑一块灰一块,出了薄薄的汗,冲掉了一些污渍, 露出原本白皙滑腻的肌肤。

  有点纠结, 不知道要不要伸手拿起, 隐隐抗拒跟他有肢体的接触, 只怕有万分之一被他识破的可能。

  只不过——云意姿将视线凝聚在他的手心, 这块手帕, 是她一针一线教与俞愿的。

  小丫头很认真学了, 几天前绣了一块送给了她, 因为云意姿有一次被她缠得烦了, 跟她说那一天是生辰, 俞愿便认真记着了。

  小时候的赭苏啊,看着鬼灵精, 其实跟前世一般单纯好骗,若自己将她精心准备的礼物弄丢了, 指不定怎么哭鼻子呢。

  云意姿犹豫不定, 手指微微蜷缩。

  布衣女子立在桌边,很久没有动作,年轻的郎君很快便不耐烦了起来,眉间掠过阴沉。

  情绪酝酿在眼眸之中,滋滋作响如同被黑暗的深渊吞没殆尽。

  云意姿感觉到他的恶意。

  大概是被当成一个粗蛮笨拙、莫名其妙盯着他手指发呆的乡野村姑了。

  那浮于表面的礼貌与修养,有些维持不住,恶劣的本性便暴露出来。

  手一盖,手帕飘落在了地上。

  他目光不偏不倚,端起茶盏, 漫吞吞地啜饮了一口。

  正好落在桌子底下,他那线条硬朗的靴子边,薄薄一片微微皱起,云意姿无奈,只得弯下腰,双膝蹲下去,努力够着捡。

  这样的姿势 旧十胱 (jsg) 让她脖子发酸,旁边就是他的大腿,肌肉紧实流畅地包裹在布料之下,云意姿没敢多看,头抬起来时正好磕碰到什么,意料中、撞到桌角的尖锐疼痛却没有传来,反而是柔软宽厚的触感。

  她向上看,乌云一般的黑色袖角飞快地缩了回去。他侧了侧身,一切再平静不过,动作不变、纹丝不动地饮茶,没有分出多余的一分目光给她。云意姿恍然,也许刚刚那一下只是错觉罢了。

  她低下头,将手帕揣进袖子,不敢过多停留,一句话没说便转身匆匆离开。

  离开时的风带起他鬓边发丝,肖珏静止一般地握着盏,清澈的茶汤中倒影出他苍白的脸色。

  眉骨英俊高耸,眼下一层青黑,隐隐透着阴郁。

  胥宰的眉心隐隐一跳。

  不一会儿,郭莺莺便笑颜如花地走到了这一桌,送上几盘牛肉猪头肉,一扭身,极其熟络地与几位黑衣军士攀谈了起来。

  云意姿径直掀开帘子走进后厨,一进去,便抚着胸口顺气——任谁,突然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了老熟人,且与这熟人,还有些说不清楚的仇怨纠葛,都会惊吓不小的吧。

  她的魂儿都要吓飞了!能这般顺利地走过来,没有打摆子,还得归功于前世,她特意同女官学的那点儿临危不乱的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