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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1 / 2)





  没想到现在, 那个链子经杨劲的手再次摆在她面前。

  “门店找到了购买记录, 上面有我的电话,他们联系我, 说他们有定期保养服务, 问要不要预约做一次保养。”

  李清一再也不能理直气壮,这件事的确是她不对。没错,杨劲把它作为礼物送给她时,她当时确实说过“当作你对我的补偿”,杨劲也没有反驳, 在那个当时, 李清一也戏称“混不下去退点钱”, 可这毕竟是个礼物,如果二人的关系止步于回吕县的那条省道上, 那么这种处置也无可厚非, 然而就在前一天,这个送礼物的人还跟她并肩站在医生面前,听医生讲父亲的手术过程和术后注意事项。

  李清一叹口气, 强迫自己抬起头来:“你去店里了?”

  杨劲沉默地看着她, 一点笑模样也没有了。

  李清一说:“花了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她的声音莫名颤抖,这紧张来得太突然。

  杨劲咬了咬牙,李清一清楚地看见他咬合时颌骨突起的一瞬间, 起身走出来,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左手撑着膝盖, 侧身关注地看着她:“你穷疯了?”他的声音也有点颤抖。

  此时务必要解释,李清一明白。“交了我爸的住院费……之前存了钱进去,只够一个支架的钱,我爸担心不够……”

  杨劲静如磐石,他细品她这几句话。本来身体紧绷,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如钢化玻璃般碎成白茫茫的千万条裂纹,好在内部张力渐渐消失,他伸出右手,想去抚她的脸颊,语气也缓和一点:“那也应该先跟我商量,对不对?”

  李清一这人,柔弱乖巧都是表面,除了杂志社时期,初入职场,事事任人摆布,在其他场合、其他时间里,她渐渐显露出本性:坦然、包容、固执,以及最要命的决绝。

  杨劲托着她的下巴,拇指指腹干爽、温热,划过李清一的嘴角,她没有动。

  洋鬼子的啤酒味道很怪,入口是说不上来的怪味,喝下去后,才有麦芽香返入口腔。

  李清一小酌了些酒,嘴唇有些异常的红。

  杨劲看着看着,就不再满足于眼下的距离,他手指力道加重,同时倾身过去,暂时搁置异见和疑虑,想要靠近一些。

  李清一穿着薄毛衫,突然觉得热,像是有太阳般的热源迅速靠近,她轻轻向里挪了挪。

  杨劲脑中已无理智,他曾经最擅长的,就是抛除一切杂念,仅凭一颗私心,办眼下最想办的事。

  想到哪儿就做到哪儿,他已经动用了双手,用力捧起李清一的脸,没管她的轻微挣扎,把嘴凑过去。

  他自认为很好地拿捏了节奏,浑然不觉刚触到她的唇就已气喘如牛,这唇瓣的触感,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又不同,因为胆怯和茫然,她的唇微微紧绷。

  灯光下,杨劲扭着身体,是攀附也是笼罩,把李清一困住,她的脸被一双大手牢牢固定,五官已经扭曲,可杨劲视而不见,放纵着自己的感官和本能。

  没过多久,李清一的呼吸里就被陌生的气息侵占,杨劲呼吸里独特的莽撞,加热了三度的麦芽香气,还有饥饿的吞咽声音,以及怪物一般扫过她的磨牙的舌头。

  只隔着和块玻璃和一米高的栅栏,外面就是马路。有骑单车的人路过,数次按响车铃,声音清楚地传进室内。

  李清一被声音惊扰,更加明确地挣扎起来。

  杨劲沉浸于此,进入一种难得的忘我境界:忘记大脑中每天闪过三万次的画面、忘记那个秩序井然的房间、忘记那个塑料材质的管状容器、忘记□□着醒来的李清一眼中的清澈与茫然。

  “怎么了?”杨劲强忍冲动,安抚般地按揉她的后颈。

  “能不能别……”

  杨劲也冷却下来,原本打定主意只是谈谈,结果没一件事谈明白,却办起了糊涂事。

  李清一拦下他的放在自己手颈上的手,“明天,明天一早我办好出院手续,就把钱还给你——是两万还是多少?”

  钱,又是钱,满脑袋里装着钱。

  欲.念撤离,伴随着李清一冷静谈判的语气,那些怪物一般的记忆甚嚣尘上,疯狂反扑:那个秩序井然的房间、那个塑料材质的管状容器、上午□□着醒来的李清一,以及她眼中荒谬的清澈与茫然……

  “他们只给了你两万?我的心意就值两万块钱?”然后,你用把你所谓的真诚与坦荡交付给章燃,那个强.奸.犯,事后还给人好评,什么意气风发!什么前途无量!

  “不是那个意思,我跟爸爸都很感激你……的心意,但是钱暂时不用,当然要还给你。”

  感激,又是这个词。杨劲坐正,与李清一拉开距离,他的愤怒达到顶点,超过了今晚任何时间愤怒的总和。

  “你可以选。要么现在做,要么现在走。”

  李清一被他的话惊呆了。

  两人谁都没看谁,各自运着气,沉默长达十几分钟。

  不知不觉将近八点,再晚酒吧就要营业了。

  李清一抬起头来:“我可以走了吗?”

  杨劲点点头,又将瓶里的酒分着倒进两个杯子里,喝下自己的酒:“出了这个门,报答我对你的帮助,永远不要找我。”

  他把酒杯墩到桌上,最后六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对杨劲的喜怒无常,李清一也忍无可忍。她把他的吊诡行径理解为对她的不尊重,一贯如此,以往更甚。

  大庭广众,车来人往,大言不惭提出无理要求,还不允许当事人有异见。

  她霍地站起来,摆出要走的架势。

  杨劲紧跟着站起来,见她要去拿那条命运多舛的项链,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在桌上大力一划,项链被扫到地上,掉进远处桌椅的缝隙,桌上的酒瓶、酒杯也各自应声倒下。

  李清一从他和桌子之间的缝隙挤过去,站在门口的空地上:“把衣服给我。”

  杨劲故意转身不予理会,双手叉腰,压抑着大口喘气。

  李清一稍事冷静,回到桌前,绕过杨劲,拿起自己的外衣,又跑到远处,蹲在地上够到缝隙里的钻石项链,期间杨劲一动未动,在极端情绪中仍旧调动感官知悉她的一举一动。

  李清一出门前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钱我一拿到就还给你。”

  对开木门,李清一用力推开其中一扇,她停在那里,听到杨劲说:“也好!我不会再主动联系你,你最好也别找我,你要是再来,我就认定你要报答我,我这人什么德行你知道,我图什么你也清楚。”

  酒吧旁边有家蛋糕店,橱窗摆个手持喇叭,叫嚣着“8点之后全场全折”“美食不过夜”,和车马喧嚣,混杂冬夜冷风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