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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丧礼(2 / 2)

「喂,那两个怎么这么可爱啦,红莲。我知道了,一濑家选择侍从的标准,一定是看对方可不可爱对吧?你们很色耶,红莲。」



红莲并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美十对小百合和时雨说:



「那个,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然后将伴手礼交给她们。



只不过多了这几个家伙,四周的气氛便瞬间喧闹起来。



虽然只有一丁点,不过红莲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愤怒、报复心和恐惧等情绪,正在一点一滴消退。



而且他还觉得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睡意突然袭来。他喝了口茶,想要打消睡意。



「唔。」



然后低声呻吟了一下。



结果他还是很困。



五士、美十、小百合和时雨,一直吵吵闹闹的。五士在这群女生面前摊开色情杂志,害得她们大呼小叫起来。



在吵闹声中,深夜拿起装著电动的箱子起身,特地移动到红莲身旁。



「对了,红莲,我刚才说的那款新游戏呀。」



他一边说,一边在红莲身边坐下,然后一面打开箱子,却又一面低声问道:



「那么,接下来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



深夜究竟想问什么?



是想问红莲遭到如此对待后,今后打算怎么活下去吗?



抑或是在问下落不明的真昼?



要是不解决真昼,就处死红莲底下数百名手下这个命令,已经被撤销了。



由于红莲的父亲已经被处死,再加上他带回活生生的吸血鬼,以及未知的「鬼咒」装备「阿朱罗丸」,这些战功得到了「帝之鬼」的认可。



而且据说看见红莲在父亲被杀后,仍对柊暮人宣誓效忠那模样,使得「帝之鬼」的信徒对他产生好感。



忠心耿耿的奴隶就此诞生。



因此照理说,红莲已经不必拚命找出真昼,然后解决她了。



其实深夜也很清楚这点。



•已经不需要再找寻真昼的下落。



•现在的红莲,已经完全没有反抗「帝之鬼」的能耐。



既然如此,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其实红莲也只能暂时乖乖当奴隶而已。如果真有机会打破现状,线索应该就藏在真昼身上。



因为唯一成功反抗「帝之鬼」的,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即使到了今天,仍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她不但和「百夜教」结盟,还独自研究「鬼咒」装备,将其运用于实战,而且居然还与吸血鬼联手,试图将其他人远远拋在身后。



即便父亲被处死,红莲却完全束手无策;若真的有心打破现状,红莲就必须再一次好好面对真昼。



「…………」



红莲双手抱胸,动脑思考起来。



个人的复仇。



以及「帝之月」底下所有人的安宁。



这两者究竟哪个比较重要?真昼试图加诸在红莲身上的力量,是一种遭到诅咒的力量;是一种必须舍弃一切,才能变得更强的力量。



他可不觉得自己该接受这股力量,尽管如此──



「……看来有必要找出真昼的下落。」



听红莲这么一说,深夜点点头。



「就算不考虑这些,如果真昼给你的那封情书里,写的内容全部属实的话,世界就可能在圣诞节那天灭亡。」



没错,在场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这件事。



大家都晓得「百夜教」正在进行「终结的炽天使」计画。



威力远在「鬼咒」之上的大规模破坏性武器,可能会在十二月失去控制。



红莲不是很明白失控会造成什么后果。所谓最终武器,应该要当成要胁的工具才有意义,而不是真的动用才对,他实在不明白究竟基于什么理由,才会去动用可能会毁灭世界的破坏性武器。



不过,他记得真昼是这么说的。



如果要活下来,就必须拋弃人类的身分。



因为在世界毁灭之后,人类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



比起红莲他们,真昼可是走在遥远的前方。但是,如果世界真的会在今年圣诞节灭亡,那么为了保护伙伴与信徒,看来红莲有必要迎头赶上。



因此红莲说道:



「为了保护伙伴,只好去找真昼了。」



深夜看著他点点头。



「嗯,我会帮忙你的,可是今天还是先打电动吧,然后再好好睡一觉,你看起来挺困的。」



「是啊,我真的困死了。」



「那还不快去睡觉?」



「可是现在去睡的话,不就会在半夜醒来吗?还是来打电动好了,你买了什么新游戏?」



深夜从箱子里拿出游戏。



「我买了棒球和摔角游戏。各位,红莲说他想打电动喔!」



深夜话才说完,四周的伙伴便喜孜孜地望了过来。



红莲见状,不由得露出苦笑。



父亲都被处死了,自己的心情却因为这点小事而稍稍得到救赎,他还真受不了如此单纯的自己。



结果这天,大家都不放红莲去睡觉,一直打电动打到半夜两点。



特别是摔角游戏意外好玩,美十操作的那个蒙面摔角手,那招从嘴巴吐出毒雾的招式实在是强到离谱,每个人都大喊卑鄙,可说是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红莲在电动前铺好棉被,然后陷入昏睡状态。



其他同伴应该也在原地睡著了吧。



只要跟这群伙伴在一起,真的可以让他瞬间将愤怒遗忘。



将压力与恐惧都忘得精光。



这种感觉真的很幸福。



伙伴也许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坚强。特别是在开始使用鬼之武器后,红莲真的有这种感觉。



因为要是对于同伴、家人及人类的世界,缺乏一定程度执著的话,内心便会马上遭到鬼所盘踞。



所以今天深夜他们跑来,对红莲而言真的是一场及时雨。



但是,尽管如此──







红莲作了个梦。



不,也许这里是他的内心世界。



在纯白世界的中央,站著一个娇小的鬼。



是之夜。



之夜一脸笑咪咪的,看起来十分开心。



《可是,不管你再怎么装得若无其事,你的本质还是一样的,红莲。》



「…………」



《在我出现之前,你心中就已经有鬼栖息。那是一种不愿输给任何人、妄想得到一切的强烈欲望。你小时候不是一直以为,不管任何心愿都会实现吗?其实你现在还是这么觉得呢。》



「…………」



《照理来说,这种梦想早该放弃,你却像个小孩一样想让这个梦想成真。就算伤害到别人,你的欲望仍会为了得到一切而失控。我想真昼一定很喜欢你这一面吧。》



「…………」



《而且我也很喜欢这样的你。唉,真可怜,令尊被杀了呢,而你努力装出一副没在生气的样子,忍耐著不让自己流泪,和大家开心地一起打电动,但是,其实你一直……一直在想该如何颠覆这个世界……》



「给我闭嘴。」



《想著该如何报仇……》



「我叫你闭嘴没听见吗。」



《啊哈哈,我最喜欢你了,红莲。我好喜欢你,能成为你的鬼,我真是太幸福了。看来我得向真昼道谢才行。》







红莲从梦中醒来。



他满身大汗。



在起居室里,深夜、五士、美十、时雨和小百合,在棉被上睡成一团。



红莲看了看时钟:现在是深夜四点。



「……我根本睡不好嘛。」



他抱怨了一句,茫然地望向天花板。口好渴,好想喝水。



他拉开纸门,走出房间。



皎洁的月亮高挂天际,映照著父亲所布置的庭院。



而在月光之下的,是微不足道的自己。



是无法压抑无谓复仇心的自己。



月光下的贪婪之鬼──月鬼,笔直地抬头望著夜空。















丧礼又举行了两天。



那些红莲平时从未见过、散布在全国各地的虔诚信徒,都纷纷来到爱知。



红莲与他们一一见面。



每个人都为了一濑荣的死哀悼,也为红莲继承当家之位而开心。



我会效忠您的。



红莲少爷的事迹我早有耳闻。



有您这么一位优秀的继承人,荣老爷一定也很开心。



红莲整天听著这些类似的奉承,而在这时,两名才约莫十岁的小男孩,出现在他面前。



其中一个小男孩说:



「喂,你就是一濑红莲吧!」



看见他说话如此失礼,四周的大人都大吃一惊。



「喂,你这小鬼。」



但是红莲伸手制止。



「没关系,让他说。他可是特地来参加丧礼的客人。」



接著红莲望向对方,那小男孩的头发略带褐色,眼角有点下垂。



而在他身后的,是一名神情沉著的黑发男孩。



红莲问:



「你叫什么名字?」



眼角有些下垂的小男孩回答:



「我叫真琴,他叫秀作。」



这时叫做秀作的黑发男孩补充道:



「他叫鸣海真琴,我叫岩咲秀作。」



红莲听过这两个名字。



鸣海和岩咲。



这两家虽然不是历史悠久的家系,但也是长年来管理众多信徒的优秀家族。红莲记得他们应该住在名古屋。



他点点头,说道:



「这样啊。我看你们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鸣海使劲点头。



「那当然。我们看了那场死刑的转播!」



「…………」



鸣海话才说出口,丧礼会场便一片鸦雀无声。



因为这话题可是禁忌。



说不定这里头有柊家派来的奸细,提这个话题可是十分危险。就连这个鸣海家的人,也有可能是柊家派来试探红莲的间谍。



但是红莲问:



「所以?」



「什么所不所以的。我们今天来这里,就是要问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嗯。」



「我从小就听说『帝之月』是全世界最棒的组织,可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



「当家居然被当成垃圾一样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我原本一直对你们很向往,因为爸爸说一濑家的人很厉害、很温柔,一定会引导我们走向正确的未来……可是,那一幕实在……」



鸣海的眼眶里含著泪水,看来他是真的很不甘心。红莲了解他的心情,当红莲第一次体认到有些事情,是现在的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徒劳无功时,红莲也曾有同样的心情。



鸣海说道:



「既然你要接任一濑家的当家,那就请你告诉我。难道我们今后,就一直只能像是垃圾一样吗?」



「…………」



「我们得一直忍受这种待遇吗?」



「…………」



「爸爸不肯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一直要我忍耐,说什么这也是无可奈何。所以我要你回答我,一濑红莲。既然你要成为领导我们的一濑家当家,就请你告诉我,我们是不是这辈子都只能当垃圾。」



鸣海一直在哭。



他痛哭到令人不忍卒睹。



他并不是间谍,这点不会有错。他是一个十分忠心的信徒,而红莲却背叛了他。



其他大人不发一语,只是凝神等待红莲开口。



红莲说道:



「你特地跑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



「没错。」



鸣海点点头,于是红莲回答:



「那我就跟你说实话。你父亲说得没错,我们都是人渣。所以你要忍耐,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红莲看出在那男孩的眼眸中,又涌出了新的泪水,以及深深的沮丧与绝望。



但红莲并不理会,而是一把揪住鸣海的衣领,将他拉上前来。



「可是这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不要啰哩啰嗦的,闭上嘴跟著我就对了。我会让你看看正确的未来长什么模样。」



鸣海一听,便讶异地睁大双眼。



这一瞬间,丧礼会场的门纷纷关上,就连红莲现在身处的这个用来见信徒的大房间,门也跟著被关上。



之所以会关门,应该是为了避免他刚才那番话泄漏出去吧。



现场尽是些名门的人,而且都是红莲父亲的亲信,所有人都是曾指导红莲剑术及咒术的高手,所以动作十分迅速。



他们应该马上就会开始确认有没有间谍混进来。



这时,一直在红莲身后待命、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开口了。这个人便是时雨的父亲──雪见五月雨。



「红莲少爷,请您自重一点。」



「我不该说那种话吗?」



听红莲这么一问,这回换成小百合的父亲──花依正规开口了。



「不,听您这么说我就安心了。看来红莲少爷虽然搬去柊家的地盘涩谷,却没有因为受影响而改变。」



红莲记得这两位都是父亲的儿时玩伴,从小和父亲一起长大,应该都为了父亲的死而打从心底感到难过。



「嗯。」



红莲点点头,然后松开鸣海,在他胸口推了一把。



鸣海向后退去,表情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所、所以,你会向柊家报仇吗?」



报仇,报仇,可是何谓报仇?对信徒而言,什么样的结果才是最幸福的呢?这点必须好好斟酌才行,但是红莲回答:



「我刚才是怎么说的?」



「咦……啊,你叫我闭上嘴,只要跟著你就对了。」



「那就给我乖乖听话。」



让红莲这么一说,鸣海看起来有点开心地望著红莲。



「你、你没有骗我吧?」



红莲耸耸肩。



「你想相信什么,尽管去相信就对了。」



「我、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是吗,那就好好努力吧。敌人很厉害,你要增强自己的实力来助我一臂之力。」



「嗯!」



从鸣海的声音听起来,他似乎真的很开心。而在鸣海身后,岩咲也拍了拍他的背,跟著点头同意。



看著这两人的模样,就能了解红莲父亲被处死的影像,对大家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愿意追随红莲,这些人到底在追求什么呢?



是报仇吗?



是安定吗?



应该以上皆是吧。



既然如此,红莲又该怎么做呢?



他开始思考身为一濑家当家,究竟该选择哪条路前进。







丧礼划下句点。



红莲接到命令,要他隔天就回东京。



继承了一濑家当家的红莲,接获「帝之鬼」的高层部会这项命令。



现在是深夜一点。



已经没有电车可搭,他必须坐自家的车回东京。现在出发的话,抵达东京时应该已经早上六点多了。



深夜开著多功能休旅车来接他,说道:



「嗨,红莲。我们一起回去吧。」



后座的车窗降下,美十和五士探出头。



「我们回去吧,红莲。」



「一起回东京吧。」



听见两人这么说,红莲回答:



「可是我家在这里。」



深夜一听笑了起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



时雨和小百合替红莲准备行李。「红莲少爷,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红莲点点头,正想跨进后座,但是后座已经有五士和美十,看起来应该会很吵,于是他放弃后座,在副驾驶座坐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没错,我们连扑克牌都准备好啰?」



听美十这么一说,红莲皱起眉头。



「都这么晚了,谁会想玩牌啦。」



「可是很好玩喔,有一种叫做抽鬼牌的玩法。」



没想到她居然开始解释抽鬼牌的规则,红莲只好充耳不闻。



时雨和小百合将行李搬进车子,确认所有人都上车后便发车了。



「耶,出发啰!难得有这个机会,我看大家就别睡了,一起吃遍所有休息站的美食吧!」



五士开心地如此说道,车子就这么朝著东京的方向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