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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六 风云!桶狭间!(2 / 2)


「至于信澄随你怎么处置都行。」



「猴子!你也太无情了!」



「时间宝贵,总之我们快点潜入田乐狭问。」



「相良氏,那桶狭间这边就不管它了?」



「因为桶狭间不是峡谷而是山。」



信澄大人,桶狭间山的东边有个狭窄的平地——信澄亲卫队里的一名少女开口。



对方正好是出身在这一带的务农人家。



对于这一带的环境非常熟络。



根据这位少女所述,在当地被称为桶狭间不是只有山而已,还包括东边的平地在内。



「其实那个地方原本是叫做『寿限无寿限无长命越五劫红卷纸蓝卷纸黄卷纸狭间』,因为实在又臭又长又饶舌,所以没人会用正式地名称呼那个地方,



应该说根本记不住。」



「取那种地名到底对谁有好处啊?」



「唔。相良氏,看来在下调查得不够彻底,十分惭愧是也。」



「……不,这不也能怪五右卫门,毕竟一般人要念出那个地名都不容易了,你一定更不想和『寿限无寿限无长命越五劫红毽子黄毽子蓝毽子狭间』扯上关系吧?」



就连良晴也没有念对。



「光是用听的就令在下寒毛直竖了是也。」



不过这样一来,又更加令人困惑了。



桶狭间山的东边,有个被通称为「桶狭间」的狭窄平地。



此外,名为「田乐狭间」的峡谷也确实存在。



假如事态就如同良晴所知的历史发展,今川义元应该就在这两个地点的其中一处。



万一义元是驻扎在能够清楚看见尾张军动向的山顶上,那么就万事休矣了。



也只能祈祷她不在山上了。



「现在是分秒必争,该怎么办是也?」



「真伤脑筋,我们的人手根本不足以分头行动啊!在哪一边?今川义元到底在哪一边?」



「派这群盗贼前往其中一边,我和亲卫队前往另外一边不就得了吗?哈哈哈。」



信澄似乎没有想太多,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若无其事地建议。



我们都愿意为了信澄大人而死!亲卫队们高声力挺。



注19:日语中的拆伙发音类似鸢怪鸟。



虽然不想让女孩子们以身犯险,不过眼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良晴瞬时做出决定。



等等,这么做就跟叫这群人去送死没有两样是也——虽然五右卫门颇有微词,但良晴回了一句「那我陪信澄一起行动。」之后,便果断将人马分成两路。



发现义元本阵的一方,就立刻赶回热田神宫的信奈本阵,向信奈提出展开奇袭的建言。



五右卫门与川并众前往田乐狭间,良晴与信澄亲卫队则是前往通称「桶狭间」的平地。



「找到了!」



义元的本阵就驻扎在通称「桶狭间」的平地。



在出身当地的女孩子的带领下,良晴一行人穿过桶狭间山的小路,终于在桶狭间的平地上发现义元的本阵。



身上穿着无比优雅的盛装十二单,头上戴着璀璨夺目的重量级黄金巨龙头盔。



口中还不时发出「喔~~呵呵呵呵」的脱线笑声,听起来很刺耳。



看到那张有如日本人偶般端整漂亮的脸蛋,就算说她是朝廷贵族的大家闺秀,也不会有人怀疑,只可惜从她的言行举止中,隐约可以窥见本人恶劣的个性,对于重视内在美的良晴来说,没有办法将天下第一美少女的称号颁给她……他做出苦涩的判定。



「不会错的,她就是义元。」



「真的吗,猴子?」



「我曾经有一次在战场上看过她。只要是看过一次的美女,我绝对不会忘记。」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亮了。



昨晚连夜从沓挂出发的义元,在太阳升起的同时,又开始抱怨「今天也好热~~」于是命令大军临时驻扎在桶狭间。



面对简直就是「傲慢」两字化身的义元,家臣们就算心里都很想要她换下那身十二单,却也没人有勇气开口。



再过不久,跑腿的元康就能打下丸根的据点,到那时候再华丽且优雅地出发攻打清洲城——义元悠闲地说道。



「织田军只有少数兵力,就算今川军驻扎在山上,也不用担心会被大军包围,没想到她竟然选择在视野不好的山脚驻军,今川义元还真笨啊。」



潜伏在山林里的良晴喃喃轻语。



「据说她昨天不小心摔下马之后,就改搭气派的轿子了。」



带队的女孩子回答。



「是吗?搭轿子上山太花功夫了,原来如此。」



「猴子,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管对方有多么轻敌,本阵里少说也有五千兵力,光凭我们的话,想要奇袭成功比登天还难啊。」



「信澄,如果是你会怎么办?」



「依照原本的计昼,现在马上赶回热田神宫向姊姊报告。」



只有这样还是不够——良晴追加这句话。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义元继续进军,要是不在这里发动奇袭的话,我们就绝对没有胜算。」



虽然信澄因为立下「发现义元」的功绩雀跃不已,但是良晴早已(透过游戏)掌握某种程度的未来发展,因此显得相当冷静。



(果然没错,历史的潮流还没有朝着我不知道的方向演进,接下来就看我们的行动了!)



看在一旁的信胜等人眼里,逐渐取回自信的良晴既年轻又有胆识,充满大将之风。



「除了回热田神宫向信奈报告之外,也必须在这里挡住义元的脚步。」



「也就是要拖延时间吧?要把忍者叫过来吗?」



「不,五右卫门他们前往的田乐狭间离这里太远了。」



「唔——」



「这样吧,信澄。你赶回信奈的身边报信。我带着亲卫队的女孩子们到义元的阵营里献舞敬酒,假装祝福他们取得胜利。」



「喔~~这真是好主意。正好我的亲卫队里大多都是民女,对方一定不会起疑。」



我们才不要!



人家只想和信澄大人在一起!



女孩子们一齐嘟嘴狠狠瞪着良晴,无可奈何之下,良晴只好改变计划。



「不然由我赶回信奈身边报信好了。信澄,这里交给你没问题吗?」



「尽管放心,总之只要带着女孩子们唱唱跳跳炒热气氛就行了吧?」



「可以这么说啦。」



「这对我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哈哈哈哈哈。」



假扮成商人家的公子是信澄大人的拿手好戏喔——亲卫队的女孩子们表示。



「因为公开身分去花天酒地的话,胜家又会唠唠叨叨~~再说了,我长得这么俊美,就算要我打扮成最高级的艺妓花魁也没问题!」



「由你男扮女装去色诱今川军的武士——这招似乎可行。」



就算这家伙真的被色欲薰心的今川武士霸王硬上弓,我也不会心痛——良晴频频点头。



「奴家还会说京·都·腔·唷。」



「你真的是名符其实的纨裤子弟。」



「这全是为了此刻所做的修行!哈、哈、哈!」



看来没人比这家伙更能胜任拖延时间的任务了——良晴心想。



接着良晴独自一人穿越刚才走过的山间小路,朝着一名川并众备马待命的地点飞奔而去。骑着马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抵达信奈等人所在的热田神宫。



卸下甲胄、变回平民模样的良晴,注意到有股莫名的力量正从自己体内源源不绝涌现。



怎么搞的?



这股充实感、这股热血沸腾的感觉,是良晴从小到大从未体验过的。



因为织田家与信奈的命运,全部系在自己的报告上。



啊,我真的来到战国时代了——



(现在的我,可以奔驰到任何地方。)



良晴如此思考。



(等我啊,信奈。)



然而正努力奔往信奈身边的良晴,却陷入了空前的危机。



穿越山林的途中,后方突然传来一股令良晴背脊发凉的气息。



那种感觉就跟进行躲避球比赛时,被别人从背后偷袭的感觉很像。



即使是视野范围外的选手,在扔球的瞬间也会不自觉散发出「我要打倒这家伙」的意志。



那股意志会经由空气传递过来。



虽然很难用言语说明,只要聚精会神就能够感受得到。



不过,此时的这股气息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锐利。



(我会被杀?)



没有思考的余地。



凭着自己的本能和第六感,良晴突然飞身向前卧倒。



下个瞬间,好几枚十字手里剑从良晴的头上飞过。



「忍、忍者吗?」



「咈咈咈,了不起,居然能躲开。」



良晴往充满杀气的低沉声音抬头望去。



只见树上站着一名黑衣男子。



从声音研判,对方应该还很年轻,但是那身忍者服下的精悍肉体,以及自信满满又毫无畏惧的眼神,再再显示他不是泛泛之辈。



(惨了,果然应该先和五右卫门会合之后再行动。)



后悔也来不及了,敌人不会手下留情。



「我的名字叫服部半藏。织田的探子,你休想活着回去,咈咈咈。」



「喂!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会『咈咈咈』发笑啊!?真的是忍者吗!?」



服部半藏是在德川家康麾下暗中活跃的忍军首领。



这么说来,他是目前名叫「松平元康」的那个眼镜女孩部下。



换言之,就是今川军的忍者。



我闯入这家伙的警戒网了!



「居然能发现今川的本阵,看来你不是普通的武士。我要上了!」



「等等!等等等等,先等一下!」



「不等。」



服部半藏无声无息从树上翩然跃下。



看见对方轻盈的身段,彷佛身上配备了反重力装置。



(糟糕!再不逃就没命了!)



良晴猛然从地上弹起,使尽吃奶的力气拔腿狂奔。



不过,服部半藏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转眼之间,半藏就绕到良晴的面前。



「哇——?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类啊?根本是作弊角色!这下子无路可逃了!」



「去死!」



手里剑再次朝良晴飞来。



为了躲开贴着地面飞来的手里剑,良晴原地跳了起来。



可是,飞到脚边的手里剑却突然转弯,往良晴的喉咙飞去。



「这这这这这手里剑是怎么回事!?」



「甲贺流手里剑术『风穴』!见识到此招的人无一幸免!」



利用独特的投掷方式与山中的气流,使手里剑中途改变轨道往上飞。



当敌人把注意力放在脚下时,出其不意地射穿敌人的喉咙。



此乃服部半藏一击必杀的秘术。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良晴连忙将身体向后仰,脖子更是向后弯到关节的可动极限为止,好不容易才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直击。



即使如此,像蛇一样锁定要害袭来的手里剑仍然发出了「嗤」的一声,微微擦到良晴的喉咙。只是微微擦到而已,喉咙与下颚就被削掉一层皮,鲜血顿时四溅。



「好……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咈咈咈,亏你能躲得掉我的必杀一击!这样才有杀你的价值!」



「开什么玩笑!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到信奈的身边,然后告诉她敌人在桶狭间!在那之前,我绝对不能死!」



「本来以为你还有点本事,结果只会逃而已——哼,凭你这副德性,是无法在这个战国乱世中生存下去的。」



「少罗唆!我不能死在这种地方!我要拼命闪躲拼命闪躲!你也奈何不了我!」



良晴的双脚就如同火车头般,急速回转起来。



体内不断涌出彷佛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他不顾一切猛冲。



面对那股意念和力量,就连本领高强的忍者,服部半藏都不禁咋舌。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良晴持续逃窜。



只是无法完全躲掉半藏的攻击。



手上、脚上、背上陆续出现被手里剑划伤的伤痕,良晴的体力逐渐开始下滑。



不过,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挨上一发直击。



「你这家伙……为什么?为什么打不中你?」



「要是我被打倒的话,信奈要怎么办?我说什么都要活下去!」



自己到底跑了多远,到底躲过半藏的多少枚手里剑,良晴已经记不清楚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



即使如此,良晴仍然拼命在山中狂奔。



半藏不由得开始着急。



「逼不得已,虽然这么做有违我的美学——只好用涂有虎甲之毒的手里剑送你下地狱了!」



「毒?」



「就算轻轻划过也足以要你的命!受死吧!」



两腿已经发软。



全身上下到处血流不止,连带耗去了大半的体力。



良晴不支倒地。



涂毒的棒手里剑犹如骤雨般落下。



「可……可恶啊啊啊啊!」



不过,那些手里剑——



铿!铿!铿!



却在即将刺入良晴的身体时,被一把长枪逐一击落。



「是、是谁?」



「……良晴,我来助阵了。」



「呃,你是哪位?」



救了良晴一命的人——



「……听说公主大人有危险,此次特地回来鼎力相助。」



是一个手持朱枪,个头娇小又奇装异服的女孩子。



身上包着非常醒目的虎皮,头上戴着一顶虎头制的帽子,披在背后的南蛮丝绒斗篷迎风摇曳,下半身穿的不是褶裙,而是南蛮风格的短裤,裸露出雪白纤细的大腿。除此之外,那张白净端整的小脸蛋上,还用红色颜料勾勒出有如歌舞伎面谱般的条纹。



「……良晴的运气真好,其实我从昨晚就露宿在这座山里。」



「所以你到底是谁?」



奇装异服的女孩子不满地嘟起嘴巴。



「……犬千代。」



「喔~~原来是犬千代啊……等等,根本变了一个人!你逃离清洲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事!?」



「……变叛逆了。」



「变叛逆了吗?」



「……变浪荡了。」



「变浪荡了吗!?」



「……变成婆裟罗(※注20)了。」



「说的全都是同一件事!」



「……其实是在寻找自我的旅途中迷失自我了。」



「喂!怎么觉得这理由听起来很有说服力啊!?」



现在不是开心重逢的时候。



不管增加一人还是两人都一样,我会把你们一起收拾掉——服部半藏拔出忍者刀冲了过来。



「等等,犬千代!那家伙真的很强!」



「……犬千代也很强。」



犬千代,本名叫前田利家。



在战国游戏或战国电视剧里,通常是被描写成一个傻呼呼的滥好人,靠着有个精明能干的老婆才得以出人头地;经常被外甥前田庆次捉弄,有一次还被骗进冰水浴池中感冒等等——这类糊涂武将的形象已经成为人们的刻板印象。



不过,实际上前田利家是号称枪法无能能出其右的勇将。



甚至还有过被箭矢射中右眼下方,仍然面不改色地奋勇作战的纪录。



「哼。看来手里剑在你的长枪之前起不了作用——那我就改用刀!」



半藏的忍者刀与犬千代的朱枪激烈交锋。



良晴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两人挥舞武器的轨迹。



双方的脸上都不带表情,如同精密机械般地不断出招。



就算良晴想要过去帮忙,也丝毫没有他能介入的余地。



唯一清楚的只有一件事。



两人的实力完全在伯仲之间。



不过——



(体力还是相差太多了,一旦时间拖长的话,输的人会是犬千代!)



犬千代出乎意料的实力,令服部半藏忍不住咋舌。



「啧……你这家伙一味地防守,是想拖延时间吗!」



「……没错。」



「只可惜你终究是个柔弱的小姑娘,等到你体力不济的时候,就是你和那个男人的死期!」



被识破了——良晴暗叫不妙。



虽然不是很明显,犬千代确实微微皱起眉头。



注20:指衣着举止特立独行、狂放不羁的人。



「……不会让你杀死良晴的。犬千代会死,不过你也会死。」



「打算和我同归于尽吗?有意思!我就奉陪你到底!」



犬千代,你在说什么啊?良晴不由得大叫。



不知不觉间,犬千代的身体逐渐被无数的擦伤染红。



似乎是体力快要耗尽的缘故,大腿微微颤抖。



「……这里交给犬千代,快赶到信奈大人身边去。」



「我怎么能弃你不顾!」



「……快点,犬千代撑不久了。」



良晴发出「唔喔喔喔喔」的怒吼声,朝着半藏的怀里冲撞过去。



但是半藏轻易将他一脚踢飞。



而且期间完全没有暂缓对犬千代的攻势。



这家伙强得跟怪物一样。



凭我的能耐,要让半藏产生破绽是不可能的事——刚才的一击让良晴领悟到了这一点。



反而是犬千代看到良晴被踢飞后,显得有点慌张。



半藏没有放过这个破绽。



「……呜!」



犬千代的肩膀中了一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为了这点小事就乱了分寸,太天真了。终究是小姑娘的枪法。」



半藏眯起了眼睛,如同确信自己胜利了。



「没、没想到会造成反效果……可恶啊啊啊啊啊!」



良晴咬紧牙关爬起身,同时拼命思考。



(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拯救犬千代的办法……)



微妙的战国知识……我只能靠这个了。



忍者·服部半藏。松平元康(德川家康)的忠实家臣,元康目前正在今川义元麾下被当成跑腿使唤。



(不过一旦义元在桶狭间之战中战败,元康就会返回三河宣布独立,接着改名为德川家康。也就是说——)



我想到了!



「等等,服部半藏!」



「不等!」



「你仔细想想看!杀了我和犬千代的话,今川义元就会灭了尾张,一路上京喔!」



「那又如何!」



「那样的话,你家的主子松平元康这辈子都注定要当今川义元的跑腿了!」



「……唔?」



「松平元康真正的愿望是早日摆脱今川家,以三河大名的身分独立!更何况今川义元明明答应过要让元康继承三河,却迟迟没有实现那个承诺。她只是一直把元康当成自己的跑腿使唤!」



「那又如何!面对强大的今川家,我们又岂能谋反!」



「你们不需要谋反。放过我和犬千代!我保证信奈一定会打倒义元!到时候元康只要趁机回三河宣布独立就行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就凭织田军根本不可能赢得今川军!」



「赢得了!如果没有赢的话,我就把自己的脑袋送给你!」



「我不相信你!就算真的打赢了今川,也难保织田不会乘胜进攻三河,到时候我家公主还有命吗!」



「不会发生那种事的!假如我的知识没错,元康和信奈应该是儿时玩伴才对,况且信奈对东国没兴趣,她一心只想着如何攻略美浓。所以信奈一定会和元康结为同盟!不,就算赌上这条命,我也会促成双方结为同盟!」



全身伤痕累累的犬千代跪倒在地,朱枪也自手中松脱掉在一旁。



半藏用忍者刀抵住良晴的脖子低声说道:



「小子,你的性命没有任何价值。」



「不过,打倒今川后促成尾张与三河同盟的计策这点不错。」



「上洛作战再继续下去的话,我家公主与家臣们迟早会全数战死沙场,使得三河武士团彻底消灭,这正是义元打的如意算盘。」



「没错。信奈虽然也很会使唤人,至少比义元好多了,因为那家伙在夺取天下之前,都会亲自出阵作战!」



「哼,小子,这次我就姑且相信你说的话。但是倘若你言而无信,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并且砍下你的首级。」



「嗯,随时都可以。」



于是良晴与犬千代幸运地逃过一劫——



服部半藏不是普通的忍者。



如果是普通的忍者,多半无法理解良晴所说的话,只会忠实地执行任务。



不过半藏不是普通的忍者。从父亲那一代起就侍奉松平家的半藏,不只是忍者的首领,同时还具有武将的器量。



冷酷无情的程度已经超乎单纯喜欢杀敌的等级了。



正因如此,他才会答应良晴的提案,选择背弃今川与织田合作的「赌注」,等待信奈获胜时,协助自家公主达成「三河独立」的悲愿。



(即便织田军败北了,公主也不至于有危险,放走这两个人的事情除了我以外没人知道。要是今川军获胜的话,我再杀了这两个人灭口。)



半藏评估过利害得失后,决定放两人一条生路。



假如织田军能够获胜的话,当然是再好不过。



抵达位于热田神宫的信奈本阵时,良晴和犬千代都已经满身疮痍了。



两人互相支撑对方的肩膀,拖着蹒跚的步伐走到信奈面前。



看到良晴和犬千代的这副模样后,信奈的脸上顿时浮现出言语无法形容的复杂表情,劈头大骂两人。



信奈派出去侦查义元本阵的斥候,没有半个人回来。



似乎所有人都被服部半藏的手下捉住了。



「犬千代!猴子!我不是说过你们已经被解雇了?现在还回来做什么!?」



信奈突然赏了良睛一巴掌。



她到底是在哭呢?还是在笑呢?还是在生气呢?良晴也搞不清楚。



「……良晴发现义元的本阵了。」



犬千代勉强挤出声音。



「没错。就在桶峡间山东边的山脚下,通称『桶峡间』的平地,本队兵力约五千人,其余的部队都先行进军了,所以完全是处于孤立状态,目前变装的信澄和他的亲卫队正在设法拖住本队的脚步。」



「勘十郎他……?」



「信奈。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你打算怎么办?」



「猴子,如果用你的千里眼的话……」



说到一半,信奈连忙闭起嘴巴。



良晴伤痕累累的脸上露出微笑。



「这是你自己的路,信奈。由你自己做选择,我会默默跟随你的。」



信奈也回以一个无畏的笑容。



「既然如此——全军突击桶狭间!我要把我的一切都赌在这场奇袭上!」



柴田胜家竖起双眉,应了一声「遵命」之后,用惊人的气势吹起号角。



所有的士兵们都站了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难得来到热田神宫了,不如向神明祈求胜利。」



信奈接受丹羽长秀的提案,板起脸的她昂首阔步地走到神殿之前,用高亢的声音大叫:



「你到底打算放任这个国家乱到什么时候!从现在开始,我要代替你保护这个国家的百姓!喂,你有在听吗?假如你真的是神明的话,就让我打赢这场仗!」



紧接着,信奈又在神殿之前做出各种会遭天谴的惊人发言或举动,最后还伸手指着天空,用一脸得意的笑容发出宣言:「嗯,我听到了!坐在神殿里的这家伙也说我今天一定会蠃!」



真是太乱七八糟了。



土兵们欢声雷动,齐声大喊:「喔喔喔喔喔,大战一场吧!」



咿~~这样子会遭天谴啦,信奈大人——胜家眼里泛着泪光。



长秀则是叹着气说道:「真伤脑筋。不过有精神就好,一百分。」



以骑着马的信奈为首,织田军全军出动了。



从田乐狭间赶回来的五右卫门则是拿出了秘传的药膏,替负伤的良晴和犬千代涂抹伤口。



虽然伤口不可能上药就愈合,痛楚确实舒缓不少。不知为何,两人的全身再度充满力量。



「……身体好热……」



「怎怎怎怎么回事?五右卫门,你给我们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血血血血液好像沸腾了,突然好想战斗啊啊啊啊?」



「用蝮蛇和鳖制成的强效精力秘药是也。」



「……赶紧去追信奈大人。」



「是啊。我们走吧,犬千代!再不快点的话会赶不上的。」



前往桶狭间。



就在全军高速突进的途中,天气发生异变。



是热田神宫的神明被信奈激怒吗?还是被信奈从长眠中唤醒呢?



原本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转眼间就被一片片乌云垄罩,豪雨夹杂雷声滂沱落下。



「……神明绝对生气了。」



犬千代说了。



「这就是天意!大家趁着这场大雨一口气突袭桶狭间!别理会对方的杂兵,目标只锁定今川义元一人!」



信奈仍然保持正面的态度。



迎面而来的雨滴让人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



不过,遍布在国境地带的各个今川军部队,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豪雨没有注意到朝着桶狭间直线突进的织田军。



除了一个人之外——只有站在桶狭间山的山顶,在松平元康麾下率领忍军的服部半藏,将化身黑龙奔腾于泥泞大地的织田军看在眼里。



不过,他却伸手制止准备回到本阵通报的部下。



「那不是人,而是一条龙,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淡淡地丢下这一句话后,半藏为了见证「赌注」的结果,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在桶狭间受到信澄亲卫队热烈欢迎的今川军本队士兵们,在这场雷雨中纷纷卸下甲胄和长枪,躲到树林里头避雨去了。



今川义元的本阵里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少数几名侍童戒备。



「雨下得好凶呀!元康在哪里?快来给咱家的本阵搭个屋顶!」



一名侍童在义元的耳边说:



「公主,元康队刚刚才打下丸根的据点。」



「哎呀,所以是大获全胜罗?真不亏是咱家,东海道第一弓简直就是为了咱家存在的称号啊!」



「公主,这一带的土地都变得泥泞不堪,不利于我军在此立足,还是上桶狭间山比较好。」



「不要。搭轿子爬山会摇晃得很厉害,咱家会晕轿!」



「可是士兵们现在都喝醉了,万一敌人发动奇袭的话——」



「哎呀。你说有谁敢对咱家这个东海道第一弓发动奇袭呀?世上根本没一个武将敢这么做啦。喔、喔、喔呵呵呵呵……」



然而——



超乎义元想像的女武将就在这里。



「大家,把你们的命交给我吧!」



雨中的桶狭间。



正当一道闪电劈落大地,火苗延烧到义元本阵的同时,一名宛如军神摩利支天的美丽女武将单枪匹马朝着山脚长驱直下。



是织田信奈。



「全军突击!上啊啊啊啊!」



雷鸣、豪雨以及尾张士兵们的怒吼。



桶狭间立时陷入混乱。



掉以轻心的今川兵们慌张地捡起武器防具,想要返回平地上,但是湿滑的泥泞却令他们举步维艰。



「由我来打头阵!」



柴田胜家在马上豪快地挥舞长枪,把为了防卫本阵朝自己冲过来的敌兵们一个个打飞出去。



尾张第一勇将·柴田胜家,虽然不擅长算术,只要一枪在手就是天下无敌。



宛如阿修罗般在敌方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的英姿,简直可以用人马枪一体形容。



不仅如此,过去几次没有阻止信澄谋反累积的怨气,更是令胜家的枪尖充满鬼神般的魄力。



「总算可以尽情大闹一场了!我要用这一战来发泄长年的怨气!」



「六清出一条路了!朝着那一点杀进本阵!」



策马冲杀的信奈见机不可失,立刻对全军下达指示,犬千代和良晴就随侍在信奈的左右两侧,当然良晴是坐在五右卫门的马上。



电光石火般的奇袭作战。



今川本阵的五千兵力之中,还有许多为了躲雨逃进树林里的士兵们,因为这场豪雨没有察觉到织田军的出现。



就连撼天震地的厮杀声,也被络绎不绝的雷声掩盖,离本阵远一点的士兵根本听不见异状。



察觉到大将有危险提枪赶去救驾的今川兵们,都因为脚陷泥泞行动不便,被发狂似的织田兵击溃,根本来不及回去防守本阵。



「怎……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各位,不可以因为喝醉酒就开始打架闹事喔?」



等到茫然坐在本阵里的今川义元想到(莫非是织田军?)的时候,以胜家为首的信奈一行人已经开始骑马突击本阵了。



「元元元元康,赶紧给咱家摆平他们……对喔,那个狸猫女被派去丸根的据点了!真可恶,到底是谁把那个好用的跑腿调离本阵的?」



就在义元察觉到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之前,柴田胜家已经从马上一跃而下,二话不说就将义元压制在地。



「今川义元,觉悟吧!」



接着胜家抽出短刀,抵在义元的脖子上。



连发生了什么事都还搞不清楚,人生就要糊里糊涂结束了?向来不可一世的义元眼角渗出了泪珠,不断挣扎抵抗。



「哇——!哎呀——?无礼之人,你想干什么?请请请请住手~~不要杀咱家~~」



「这也是战场的常理,抱歉了。」



「呀啊啊啊啊!咱、咱家不想死~~咱咱咱咱咱家不要死啦!」



「真拿你没办法。不想死的话就立刻投降吧。」



「谁要向你们这群尾张的山猴投降呀!与其要咱家投降,咱家宁愿选择一死!」



「是吗?那我就成全你……」



「咱咱咱咱家不想死啦~~!请不要杀咱家~~!」



「真是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慢着,胜家!别杀她,不可以杀她啊——杀了她就太可惜了!」



胜家被良晴从背后紧紧抱住。



为了在战场上尽情大闹而没穿铠甲的胜家,毫无防备的胸部被良晴一把抓住,她「呀!」一声,发出有如小猫般的悲鸣。



「刀下留人!虽然她的个性很糟,但是眼睁睁看着这样的美女被杀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算我求你,放过她吧,胜家!」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快快快快住手放开我啊啊啊啊!我不杀她、我不杀她就是了,别揉我的胸部啦!咿~~!男、男人的手指……好恶心————!?」



「喔!你真是通情达理啊,胜家!」



呜呜呜呜呜……胜家流着眼泪,无力地瘫倒在义元的身上。



被胜家压在身上的义元,看着眼前这位救了自己一命的奇妙男子,疑惑地歪着脑袋。



「你是到底什么人?」



「织田家的步兵,相良良晴。今川义元,这一战的胜负已分。趁着急性子的信奈还没失去耐性前,快点投降。」



「……真、真没办法,看在你的面子上,要咱家不跟你们继续周旋下去也可以喔。」



义元装腔作势地撂下这句话后,就把脸别到一旁。



这个人还真是嘴硬……良晴突然有点后悔救了义元。



不过,近看的话(只有外表)真的是很美。



桶狭间之战短短三十分钟不到就结束了。



今川义元投降出家的消息传开后,今川的士兵们纷纷丢下手中的长枪,逃回故乡骏河去了。



豪雨几乎在同一时间停歇,天空又恢复成一片晴朗。



虽然看起来就像是热田神宫的神明在冥冥之中帮助信奈,或许神明原本的用意是想阻碍对神明不敬的信奈。



信奈坐在临时搭建的桶狭间本阵中,逐一听取着各路捷报,并且针对在此战立功的家臣们论功行赏。



「我方在此战中缴获了庞大的军用资金、武器防具和兵粮。」



「松平元康从丸根的据点撤军,好像是返回三河的样子。既然今川家被击溃了,她大概打算趁机独立。」



「今川义元的本国·骏河在失去国主之后,转眼之间就被甲斐之虎·武田信玄攻占。」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虽然打倒强敌,今川义元,但是最后没有得到今川的领地,因此看得见的战果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不过,尾张的傻瓜公主打败东海道第一弓的消息,将会在短时间内传遍全日本。



信奈得到无形的辉煌战果。



往后这个国家不会再有人敢嘲笑信奈是傻瓜了。



更重要的是——就在信奈最无助的时候,有人不借豁出自己的性命,就算全身伤痕累累也要回到信奈身边。



「犬千代。勘十郎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准许你回归织田家!」



「……遵命。」



「这一次你立了大功,我要赏你一年分量的外郎糕。」



「……怎么办……」



是在脑海里想像了自己被一年分量的外郎糕淹没模样吗?犬千代把手按在扁平的胸部上,开始发出「呼、呼」的喘息声。



而在犬千代的身后,一身花魁打扮的信澄不知为何用手捂住屁股,在亲卫队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着。



他的衣着有点凌乱,面容似乎变得憔悴不少。



「哎呀,勘十郎,你在啊?那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啊……姊姊……今天就请不要管我了……(啜泣啜泣啜泣)」



「?那好吧?」



只见信澄黯然走出帷帐外。



到底发生什么事?信奈不解地歪了歪头。



但是她很快便把信澄的事抛到脑后,继续论功行赏。



下一个。



立下最大汗马功劳的男人,同时也是早前被信奈解雇流放的男人。



信奈把目光移到盘腿坐在犬千代身旁的无礼男子身上。



「喂,猴子。」



「快给我奖赏。」



「我什么都还没说!你为什么要回来!倘若不是运气好遇到犬千代,你早就没命了!」



「少罗唆。不管你解雇我多少次,我都会厚着脸皮回来的。」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要是没有我跟在你身边,你就会既莽撞又沉不住气还阴晴不定,让人看不下去!」



「给·我·闭·嘴,只不过是稍微立了一点功劳罢了,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更何况就算去侍奉织田家以外的大名,我也没办法预测未来的发展,例如陆奥的南部家何时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一点概念也没有。话、话先说在前头,我才不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喔!」



「哼!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虽然看着你横尸街头的样子也挺有趣的,不过还是把你留在身边,慢慢折磨你好了!就像是用丝绸套住你的脖子,一点一点地勒紧、一点一点地勒紧……嘻嘻!」



「你是超级虐待狂吗!?看你这么高兴的样子!」



「你的好运只到这一战为止了,哪天我一定会亲自取你的小命!洗好脖子等着!」



「好,我等你!」



又开始了……胜家忍不住叹气。



「那个,公主大人。我能明白您想和猴子拌嘴的心情,可是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能不能请您先长话短说呢……?」



「你、你说谁想和猴子拌嘴啊,六!?我、我只是为了调教这只没有教养的猴子……!」



「总而言之我要回织田家,可以吧?还有,快给我奖赏!我的要求有两个。」



「是~~是~~知道啦,你想要什么?外郎糕?还是味增锅烧乌龙面?鸡翅膀免谈喔,那是我的独享物。」



面对心不甘情不愿撂下这句话的信奈,良晴决定鼓起勇气表明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



不过在那之前,先提出第一个要求。



「第一,和回到三河的松平元康结成同盟。」



「早就已经派遣使者过去了,我现在除了攻下美浓和进京之外没有其他打算,当然也不想和东国家开战。你真的当我是傻瓜吗?」



真不愧是信奈——良晴心中暗暗佩服。



「为什么你会想要这样的奖赏啊?」



「没什么,既然你已经这么决定的话就行了。」



看在良晴的眼里,信奈似乎又成长了一点。



总觉得她的背后仿佛散发着光芒,目光也变得更犀利了。



不过,绝对不能表现在脸上。



更何况,接下来还要要求真正的奖赏。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倾听我内心的叫唤!这是我毫无掩饰的心声!



「第二个要求!我想和天下第一可爱的女孩子卿卿我我!」



你看到了吗?天上的藤吉郎大叔!我现在朝着大叔所追求的大享艳福之路踏出第一步!



虽然个性有点问题,还是让信奈把东海道第一的美少女·今川义元介绍给我好了。反正那家伙现在已经投降沦为人质,说不定会摇身一变,成为「温顺乖巧的今川义元」也不一定,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有、有可能还会给我一点特、特、特别服务喔……?



毕竟是战国一大名门·今川家的公主,给人的感觉一定和现代的庶民女孩截然不同。私底下的她说不定超害羞、超可爱……



糟糕,越想越受不了。



啊,来到战国时代真是太好了!真的!



良晴的两眼闪闪发光,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信奈用低沉的声音说:



「……你真的是只猴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白眼看我?」



「因为正视你那张猴子脸的话,会弄脏我美丽的眼睛。」



这家伙一点都不可爱——良晴小声发牢骚。



「废话少说,快点赏赐我!否则我就哭给你看喔!」



「啊,真受不了,吵死了吵死了!只会提出一些轻浮的要求,真的太不知羞耻了!」



「笨蛋!有什么好不知羞耻的!」



「……什么?」



「男人会赌上性命去战斗的理由,就是为了保护可爱的女孩子,不想让可爱的女孩子丧命!只有如此而已!至少我就是这样!」



「啊……」



信奈纤细的肩膀刹那间震了一下。



她把嘴唇变成八字型,黑色的瞳孔直直盯着良晴。



「……哼、哼……好、好歹你是这一战中功劳最大的人……那、那好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喔?虽然不晓得怎么搞的,不过信奈终于妥协了!



良晴顿时感动万分。



信奈不知为何脸颊微微泛红,细声嘟哝一句:



「今天晚上,洗净身体在长屋等着。」







当晚。



胜利的气氛垄罩着五加长屋。



良晴的左邻右舍们陆陆续续带着贺礼登门拜访。



对面的浅野爷爷带来的是鳗鱼烧盖饭,劈头就是一句「猴子,我一定会杀死你,觉悟吧!」的柴田胜家,依旧是带着味增锅烧乌龙面前来,至于信澄不知为何一直捂住自己的屁股,不但举止娇态十足,又像个女孩子似地扭动身子啜泣,还不时咬着自己的小拇指。他到底在桶狭间遭遇到什么事,大家都害怕得不敢过问。另外,第一次造访长屋的丹羽长秀,则是替因为闪到腰而动弹不得的斋藤三带来口信。



「『能言善道的小子啊,天下霸主的心总有一天会是你的。』——道三是这么说的喔。」



「什么?到底是什么,我不懂他的意思。」



「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打了胜仗就是满分。这次你真是做得很漂亮,往后也请多多指教,良晴大人。」



「哪里哪里,我才要请你多多指教!织田家里都是一些不像样的家臣,有长秀在我也安心许多了!」



「喂,猴子~~!你所谓不像样的家臣是指我吗!」



「……啊……我也已经……变得不像样了……」



一群人在狭窄的屋子里挤得像沙丁鱼一样,大吵大闹直到深夜。



不过,在累人的一天结束后,大家一个接着一个回去了。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遗留在良晴的屋子里——



「……身体还是热热的。」



「今天一整晚应该都会热得难以入睡,请忍耐咻也。」



一个是身体扭扭捏捏,显得很不自在的犬千代,一个是把早该告知的秘药副作用拖到现在才说出口的五右卫门。



「话说回来,相良氏果然是个不输木下氏的男人是也,想必木下氏也能含笑糗泉了。」



「用不着说得这么直白,哇哈哈哈哈!我得找个机会跟得意的信奈索讨奖金,给大叔盖个豪华的坟墓!」



「对了,关于任用川并众一事,你跟信奈殿下进言过了吗?」



……忘记了。



被想和女孩子卿卿我我的欲望冲昏头,完全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说不出口……面对眼里闪烁期待光芒的五右卫门,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更何况,要是让五右卫门知道我完全把这件事忘记,她会不会一刀砍死我啊?



「关、关于这件事嘛,咳,你也知道信奈这个人不好说话。」



「……不行吗?」



「不不不。只要你们下次再拿出好表现,一定没问题!」



「……是吗?」



惨了,五右卫门的视线好冰冷,那对冻结般的双眼简直就像服部半藏。



难不成谎言被她识破了?



「我、我说五右卫门啊!就算不能当信奈的直属部下,等到我拥有自己的居城之后,也会把你们全部收为我的家臣的!我保证!」



「喔~~这个牛皮吹得真大是也。」



「我在这个世界里无亲无故的,你们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只要结合我的战国游戏知识和你们的能力,我一定还会有更高的成就!包在我身上!」



「……那么,这次就原谅你好了是也。」



「咦?」



「不过,如果下次再忘记为在下等人请功……在下就要跟全川并众的男人棉告状了咻也……」



果然被她识破了吗!?



就在良晴打冷颤的时候,犬千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拉拉五右卫门的袖子说:



「……睡觉了。」



「说得也是,那么在下也差不多该告辞……还得回去说服川并众的人鼻要袭击相良咻。」



「……吃螺丝了,好可爱……」



「在、在下才不可爱!在下是连哭泣的小孩看了都会逊间闭上嘴巴的怪盗蜂咻贺五右卫萌啊!」



「……好可爱。」



「啊呜呜呜呜呜~~!」



于是犬千代和五又卫门也回去了。



不过,犬千代就住在隔壁,只要拉开纸门,还是可以隔着稀稀疏疏的树篱对话。



良晴在屋子里躺成大字型。



突然觉得有点寂寞。



虽然刚才来了许多人,一起度过热热闹闹的一晚……不过在这个世界里,却没有自己真正的家人。



一想到这里,良晴不禁有点想哭。



别想了别想了,又不是哭了就能回得去,一点都不像我。



盯着天花板上的破洞看了一会后,良晴摇了摇头。



遇到想哭的时候,想些快乐的事就行了。



(今晚会有可爱的女孩子来我家……虽然信奈这么暗示过了……但是我不认为那个义元会愿意来到这种寒酸的破房子,那到底是谁会来呢?)



仔细想想,当时叫我「在长屋等着。」的信奈,脸颊似乎有点微微泛红。



难不成——



难不成……?



她要用自己……来奖赏我?



脑海里闪过这个猜测的瞬间——



噗通!



心脏差一点从嘴巴里跳了出来。



(我我我我在兴奋个什么啊?一定是五右卫门秘药的关系!)



当时我对那家伙说,我想和天下第一可爱的女孩子卿卿我我。



啊?



那家伙好像自认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可爱的女孩子……撇开个性不谈的话,也许是这样没错……这么说来?



(「洗净身体在长屋等着。」……难不成、难不成、难不成——)



别傻了,那家伙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对一个不喜欢的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家臣,怎么可能献出自己当成奖赏,何况那家伙一定认为世上没有男人能够配得上自己,再说那家伙又意外地纯情。



不,说不定那家伙其实对我有好感喔……?



因为那家伙的个性一点都不坦率,就算喜欢我也不会老实说出来,所以只好以奖赏为由,板着一张脸钻进我的被窝里,然后嘴里还喋喋不休地抱怨「为什么我非得和你这只恶心的猴子做这种事不可啊。」之类的………



(糟、糟糕!流鼻血了!五右卫门的药效太刺激了!)



躺在榻榻米上的良晴连忙闭上双眼,默念起般若心经。



烦恼退散!



就在良晴振振有词地念到一半,入口的门被轻轻打开,一个人走进屋内。



(哇……)



良晴顿时像是中了定身术般动弹不得。



深夜里的来访者在良晴的身边坐了下来。



(虽然我不是喜欢那个既任性又暴力的女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装睡的话就不配当个男人!不可以让信奈难堪!只、只、只有今晚而已,真的只有今晚而已喔!再见了,我的童贞!)



吼!!



良晴两眼充血,如同饿虎般跳起,抱住来访者的小小肩膀——



「你在做什么!睡昏头了吗?猴子大人!」



「咦?宁宁————————!?为什么?」



「因为信奈大人说要把『天下第一美少女』赏赐给猴子大人啊!」



「我不懂你的意思!?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j



「宁宁就是尾张第一聪明可爱的美少女喔!」



碰!一声,良晴的脸直接撞在榻榻米上。



接着良晴哭了。



「你是幼女啦————————!跟美少女不一样!你还太小了!」



「十年后就是美少女了!」



「谁管那么多啊!我!现在!马上就要跟女孩子卿卿我我!」



但是宁宁根本没在听。



「事情就是这样,从今天起,宁宁就是猴子大人的义妹了!」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如此一来,猴子大人就不再是身分不明的步兵,而是我们浅野家的亲属,名符其实的织田家家臣!哎呀,真是可喜可贺!」



啪啪啪啪。宁宁一边拍手,一边用满面的笑容说:



「恭喜你呀,哥哥大人。」



「附带一提,哥哥大人已经晋升为统领武士的侍大将罗。」



那种事根本没有什么好恭喜的……



深受打击的良晴迟迟无法爬起。



「那个——宁宁。我是请信奈介绍『女朋友』给我,而不是妹妹……怎么跟当初说好的不太一样……」



不可以乱交女朋友喔——宁宁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良晴的背上,用老成的口吻叮咛。



「『为了不让好色的猴子对女孩子乱来,你这个做妹妹的要好好监视他。』——这是信奈大人下的命令。」



「咦咦咦咦咦?」



宁宁继续模仿信奈的口气。



「信奈大人还说:『其、其实猴子要和谁卿卿我我,我完全不在乎,只是觉得被那只色猴子玩弄感情的女孩子也太可怜了,所以才会妨碍他罢了!』——她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喔。」



「而且还气得满脸通红、眼眶湿润、浑身发抖!」



「为什么要气到那种地步啊!?」



「从今天起,不可以再调戏宁宁以外的女孩子喔!」



「太不讲理了!还有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调戏过你!」



「不行就是不行!现在禁止交女朋友!」



「为什么!?你这是要我『去死』吗?」



「现在是最重要的时期!信奈大人说哥哥大人只要不追着女人的屁股跑,就能成为一个很出色的武士!宁宁也有相同的意见喔!」



不行了,宁宁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期盼我能够奋发进取!



她完全被信奈说服了!



啊~~可是我又不忍心全盘否定宁宁的纯真期待,就算她再怎么假装老成,终究还是一个小孩子!



「那个女人……所谓用丝绸慢慢勒紧我的脖子,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未免也太残忍了!那家伙果然是第六天魔王!」



可恨啊……那个故意挑起我的期待,再一口气把我打进万丈深渊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恨了!



这、这是帮助她打赢桶狭间之战的家臣应得的待遇吗?



「喔,得知宁宁成为妹妹的好消息,开心到流泪吗?哥哥大人!」



「我打从心底感到悲痛万分啦!」



「宁宁这个尾张第一聪明的妹妹,往后一定会将哥哥大人鞭策成一个彻底的工作狂,助哥哥大人出人头地唷!」



「废话少说,别把我当成坐垫!快从我的背上下来!」



「今晚我们就一起睡吧,哥哥大人!」



「我想和妙龄少女一起睡!」



「你还早了十年!」



「谁忍得了十年啊!」



算了,不管是把我当坐垫还是当枕头都随便你。



身心俱疲,再加上猛烈的睡魔袭来。



我会在这个世界里继续努力一阵子看看——喃喃说出这句话后,良晴的意识便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