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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第四名刺客,女忍者鬼灯(1 / 2)







“……他进入校舍了呢。”



从树篱笆后方探出头的人是兼续,以及坐在她肩上的——



“吱!”



佐助。



翌日早上的上学时间。



兼续躲起来注视着宗朗穿过高中部城楼大门的背影。



“问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啦!……除了战斗的时候之外,我确实总是在躲着宗朗。可是,再这么一直躲下去的话,永远都不会有开始的。我个人对‘剑妃’是没什么兴趣啦……”



昨天,被十兵卫突然提起“约会”两个字之后,兼续心里就一直很在意。



兼续逃跑似地躲进她自称的别墅后,一下子浑身颤抖,一下子呼吸困难,最后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



‘事已至此……管他是约会还是什么,全都放马过来吧!’



尽管是独自一人大声吆喝,兼续的心脏怦怦怦怦地不停狂跳,不仅是胸口感到剧烈起伏,她甚至感觉全身上下跟着颤抖。



唰啊啊啊啊啊!她的脸蛋又烫又红,几乎要让人以为是流了血。



嘶嘶嘶嘶嘶!下腹的剑姬象征痛到让她快要站不稳了。



‘呃、呜!’



兼续倒下了。她的手脚在原地微微动了一会儿,然而——



‘……这、这样……是不行的吧。在约会之前不设法先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话,我就……赢不了……吧……’



砰咚一声,她顿时失去了意识。



兼续以约会前的准备行动为名义,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下定决心,她开始跟踪宗朗,但是……



即便是现在也一样,每当她脑海里意识到宗朗的存在,位于兼续下腹的“剑姬”象征就会隐隐作痛。她感觉腹部深处有更活性化的物质开始分泌。



“这、这种感觉……”



那也给予兼续难以形容的亢奋,并且感觉涌出了一股力量。



“我、我既然身为武将……就算过程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成为‘剑姬’也是我的宿命。既然如此,我的‘将相’……我、我的‘将相’的……啊啊啊啊!我果然还是不习惯啦!呼、呼、呼,好想逃走,超想逃走的啦!可是……在这种时候逃走,一切都不会改变;若是像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身为武将、身为‘剑姬’的直江兼续,简直就和废物没有两样了!”



脸蛋一下涨红一下苍白的兼续,同时也在自言自语。她那只紧握大锤锤柄的手逐渐发白。



“吱吱吱?”



佐助窥视着眼前的兼续。



“小猴子在替我担心吗?没事啦。别看我这样,我的直江流战锤术在速度上不会输给任何人哦。一旦碰到紧急状况时……”



当兼续脸上稍微恢复笑容,正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



“喂,那里的同学。”



一阵陌生的声音从旁叫住了兼续。



“占星社团吗?”



在社团大楼的一角,兼续正和那个女学生面对面站着。



外观看起来与其他并排房间完全相同。门扉上的牌子写着房间号码及小小的拉丁文字“Astrologia”。



室内也延续了那种气氛,头顶上方的天花板有紫色的布垂挂而下,墙壁上也有很多装饰品,根本看不到天花板和墙壁原本的样貌。



看来紫布似乎代表夜空,上面有无数颗金色星星作为装饰。其中最大的那颗大概就是代表太阳。



“请随便坐吧。”



两人之间的古典圆桌上放着红茶,女学生说完之后就请兼续喝茶。



在高中部的门前,兼续偷偷跟踪着宗朗,那时从背后叫住她的就是这个女生。



这女生身材高眺,裙摆长到接近脚踝,制服裙子就像是长裙一样。



额前的头发长到半遮视线,不过剪成了整齐的浏海。一头笔直滑顺的黑色发丝,连发尾部分也剪得很整齐,长度大概留到耳下一带。



“抱歉,这么晚才向您自我介绍。我叫香月来未。正如您所见,我是占星术社团的社长。”



对于来未的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叫直江兼续。一般都叫我续续、续兼儿、小续儿、小续琳……不对!是山、山城守啦!然后,这一位是小猴子佐助。”



“吱吱。”



兼续重新报上姓名之后,佐助从她的肩上偷偷瞥视着来未。



“嗯,说到直江……说到续续同学的话……”



“兼续!我不是续续同学!”



听到兼续的名字之后,来未脸上的表情瞬间亮了起来。尽管被纠正要叫她兼续——



“那么,您是武将啰。您明明才中学部,还这么年轻耶,真是太优秀了。”



来未依然以崇拜的眼神凝视着兼续。她这种态度让兼续不觉得讨厌。



“呃、呃嗯,对呀。在当今世上,被歌颂为‘有此人才有奥州’,承继直江山城守之魂的人,就是本人——‘剑姬’直江兼续啦!”



她情不自禁地高声宣告。来未对兼续话里提到的词汇有所反应。



“‘剑姬’……?那指的是比武将位阶更高,发誓效忠‘将相’而缔结契约,可称之为武将中的武将,精挑细选出来的真正武者……吓!难道兼续大人是柳生道场的……”



被问及柳生道场之后,兼续顿时面露充满戒心的神色。



“(对呀。眼前的这个女学生……来未同学的真正身分,我现在也还不是很清楚。或许她是八哥众的……)”



不过,虽然兼续有这样的心思,但是来未所说的话,始终都是对武将及“剑姬”的憧憬。



“啊,对不起。如果我猜错的话,我向您致歉。可是,说到柳生道场的‘剑姬’们呀,真是强悍、气质高贵又美丽,非但如此,她们还锄强扶弱、对抗气焰跋扈的学生会,被称之为学园唯一的希望,所以非常受欢迎呢。”



她双手合拢在唇边,一脸陶醉地凝视着兼续。



“美丽?气质高贵、强悍……是、是呀,就是那样呢!呃,虽然也有一个气质既不高贵,而且也不美丽的矮冬瓜,但大致上或许跟你说的一样!尤其是被称为柳生道场第一 ‘剑姬’的我……”



“是!各位剑姬在学园中都是大名鼎鼎,例如真田幸村同学、千姬殿下,以及……服部半藏同学!后藤又兵卫同学……”



“那、那个?直江兼续呢……”



兼续对自己的名字完全没被提及,不由得表情蒙上一层阴霾,开口追问。



“哦哦,当然还有。”



“对嘛。就是说啊!兼续我……”



“还有,柳生十兵卫同学!”



来未说话的声音这时最为高亢。



“啊——算、算了,说得也是。好啦,嗯,反正我根本就不算什么……”



“以及……”



“咦!啊,呵呵呵呵呵。就是说嘛,压轴人物都是在最后出现嘛!好了,说吧……”



“柳生义仙同学!”



“够了!我要回去了!都已经开始上课了耶。如果不回去的话……”



喀当!兼续用力地站起身来。



“吱!”



佐助飞身跃至她的头上。



“可是再怎么说,自在地挥舞着那把巨大的木锤,长相可爱却又威风凛凛的勇猛战士,讲的就是那位直江兼续大人呢。”



不过,来未不疾不徐地这么说。



“可爱……?就、就是说啊。世间众人的着眼点真是不错呢。”



兼续停下了脚下的步伐。虽然她尽量克制了,不过还是不禁露出笑容,在硬是压抑笑意的情况下,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妙。



“吱吱。”



“至于小猴子你啊,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我的威名远播,响亮到这种程度的话,代表这所学园还有得救嘛。”



兼续不知何时又坐回位子上了。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把我叫住?因为你说你要讲原因,所以我才会跟你来这里耶。”



兼续回想起自己还没达成原本的目的。



来未露出一副正合我意的模样,深深地点了点头。



“兼续大人,您是否在烦恼什么事呢?您先前的表情让我有那种感觉。而且还是……恋爱方面的烦恼。”



听到恋爱二字,兼续脸上的表情瞬间转变。她的脸蛋逐渐羞红起来。



“什、什、什、什么!你说什么!恋爱……才、才不是恋爱呢!不,也不是※鲤鱼……总、总之,我心情才不会那么浮躁……” (编注:日文中“鲤鱼”与“恋爱”同音。)



“唉,果然与男性有关。若是这样的话,您的对象就是柳生道场的柳生宗……”



“哇啊啊啊啊!!那名字不准讲出来!那野兽总是露出獠牙,一副马上要吞食纯情少女的模样……啊啊,为什么啊,又来了……呜呜!”



见到兼续突然压住下腹发出呻吟声,来未说道:



“呃,您没事吗?怎么连说话的用语都变得怪怪的……总之,如果您肚子痛的话,我们就到保健室去……”



“不、不用……不是,还没严重到那个程度。原因我大致知道。”



“这样子啊……可是,看来是相思病没错呢。啊!请您不要太亢奋。冷静点,冷静一点……!”



一听到相思病三个字,兼续的脸色立刻又大变。不过,她硬是把症状压制下去,然后开口问来未说:



“我、我知道了。假、假设,针对相思病……咳、咳咳咳咳!你、你有什么好的解决之道吗?”



来未轻轻一笑,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某样物品。



“那是纸牌吗?塔罗牌。”



“是的。不如先用这个占卜看看吧。毕竟本社团是占星术社团……”



2



“……占星术果然只是占卜。这和用火去烤龟甲,透过裂痕进行占卜没什么两样。我心里还真的有那么点期待,我真是个笨蛋。”



兼续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一边把大锤扛在肩上走向道场。黄昏时分,夕阳即将西下。



结果她没去上第一堂课。第二堂课以后也是,她怎样都没办法专心上课,然后运气不好又被老师点到问问题。



“今天上课的情况真是惨不忍睹啊。在米泽的时候,就算没用功念书,我的成绩也不会从前几名掉下来,总校的水准果然不一样。就算每天都在有预习和复习,只要掉以轻心,马上就会从班上的中段名次跌到后段名次……”



她轻声叹了口气。



“这么一比,那个凸额头军师,脑袋果然很好。虽然很不甘心,但她即使不来上课,考试还是都拿第一名。而且她还是跳级来念高中部的。”



对于竞争对手幸村,兼续心底浮现一点尊敬之意。不过——



“不、不行!她曾经骗得我差点把油漆当成牛奶喝下去;跟我说游泳课临时停课,不用准备泳衣,结果竟然还是要上游泳课,害我一个人穿着内衣内裤游泳;约我出去之后,在途中让我掉进地洞里……”



过去被幸村欺负的种种,如今清晰地重新浮现在她脑海里。



“那种事,绝——对是不可原谅的吧!……呼、呼、呼……这个。”



激动地大喊大叫之后,兼续想擦掉流出来的汗水,于是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摸了摸之后,有种怪怪的感觉,结果掏出来的东西是——



“塔罗牌……对哦,她给了我这个。”



她回想起数个小时之前的事。



兼续不清楚摆放在桌上的塔罗牌象征的意义为何。不过,来未却用微妙的表情说:



‘你的这段恋情……如果想开花结果的话,马上就会告吹;如果想毁掉的话,立即就会开花结果。根据占卜的结果,你的恋情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如果想开花结果的话,马上就会告吹;如果想毁掉的话,立即就会开花结果……这种别扭的内容是怎样啊。真是让我一头雾水。话说回来……”



兼续把塔罗牌拿到眼前。那张牌是——



“……‘愚者’,这是怎样啊,在嘲弄我吗?总觉得不太能接受!”



以牌号o表示的“愚者”牌。上面画的图是一个像旅行者的男子和一条狗。虽然说,“愚者”牌和“世界”牌摆在一起的话,就是代表着大阿尔克那,具有很重大的意义,但在印象上面来说,“愚者”这张牌总让人觉得有点不足之处。



兼续心想,为什么对方要给她这张纸牌呢?



那叠依六芒星形状摆放在桌上的纸牌,最后抽出来的牌就是“愚者”牌。



来未拿起卡片说:



‘这是一张可以协助兼续大人实现愿望的牌。您最好作为护身符随身携带。’



来未就这么把牌递给兼续。



“恋情开花结果、告吹,愿望实现什么的,我都搞不懂啦。换句话说,反正我只要带着这张牌,我的愿望就会实现……恋情就会开花结果?这张牌……咳呃!!”



突然间,兼续被人从背后撞了上来,让她的身体往前弹出。非但如此,她还感觉背部被牢牢地紧靠着。



“什么!是谁……?”



“小——续!”



但是,那个人的声音是兼续很熟悉的。压在背部上那种充满弹性的感触,她也很熟悉。



“十兵卫!是你吗?你突然之间就冲过来,害我吓了一跳耶!”



兼续回过头说着。十兵卫则笑着说:



“嘿嘿。因为我看到小续你一个人很寂寞地在走路,所以想吓你一下,让你打起精神呀!”



“吓人为什么会让人打起精神啊!你那么用力撞很痛耶!基本上我不是一个人,而且也不寂寞啦。小猴子跟我在一起……奇、怪?”



“吱吱。”



实际上,早一步发现十兵卫“袭击”的佐助,当下就跳开逃走了。



兼续对着从草丛中探出头的佐助说:



“如果你知道的话,那就先通知我一声吧!你居然丢下我自己逃跑,真是的……啊!”



在兼续抱怨的同时,她也发现手中的纸牌不见踪影。到底掉到哪里去了呢?她立刻环顾四周找寻。



“嗯?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啰。”



十兵卫目光敏锐地发现之后,准备要捡起来。



“哇啊啊啊!那、那个是……呃……是我的!”



兼续立刻伏身趴在纸牌上,让十兵卫没办法去拿。



“哇!小续好厉害。速度竟然这么快……路上长了什么可以吃的杂草吗?”



“那里没长杂草啦!我也没有老是在吃杂草……对了,这个是防卫动作!我是在练习防卫动作啦!”



兼续找藉口搪塞。原因在于——



‘但是,只要这张牌的图案被谁看到或摸到,效果就会消失,所以请您要特别注意哦。’



来未是这么告诉兼续的。



“(什、什么啊。我其实不是很相信这种纸牌……)嗯、嗯!”



像是不要让十兵卫看到似地,兼续悄悄地拾起纸牌,小心翼翼地藏到怀里。然后这才站了起来。



“奇怪?刚才有东西掉在这里耶。十兵卫原本想捡起来的。”



“什、什、什么都没有啦!对了,十兵卫你刚才去哪里啊?”



兼续试图转移话题。



“嗯?十兵卫去上学啰!我有乖乖念书哦!”



“真的吗?你平常不总是跟野兽……不对,你早上不是都跟宗朗一起走吗?”



听见十兵卫的话之后,让今早跟踪宗朗的兼续感到纳闷。宗朗确实是一个人走,而且她也很在意十兵卫不在的事。



不过,十兵卫乌溜溜的大眼珠转了转,笑着说:



“哥哥哦,他没关系的。十兵卫,一直都在旁边仔细地看着哦。所以即使分开走也没问题啦!”



十兵卫露出笑容,一如往常的天真笑容。兼续不自觉地跟着点了点头,发现不对劲之后又摇起了头——



“不是那样,咦?是这样吗?所以说,宗朗在找十兵卫……嗯,十兵卫一直看着宗朗,那就表示……啊啊啊,我搞不懂了啦!”



兼续陷入了混乱。



“啊哈!可是呀,我还是想向哥哥撒娇耶!我们赶快回去吧,小续!走啰!”



十兵卫握住兼续的手之后突然往前冲。而且是全力冲刺的疾速狂奔。



“等、等……等、等一下!等一下啦!你不要拉我!啊啊啊——!”



两名“剑姬”扬起尘土奔向柳生道场。



“吱,吱吱——!”



佐助则是拚命追在她们身后。



那天晚上。在占星术社团的社办里。



独自留在这里的来未,正在凝视着摆放在桌上的塔罗牌。



依六芒星形状排列的纸牌少了一张。不过中央部分,有着只有来未才看见到的动态影像。



动态影像有时候会映照出兼续的脸,当来未心里想着要映照到天空的时候,却又突然一片漆黑。



“看来她尽管心里有疑虑,不过好像还是把牌带回道场了。呵呵呵,就是因为这样,人家才会说乡下人很好骗。因为一说到恋爱和占卜她就很在意,所以才会小心翼翼地把我这个陌生人给她的纸牌拿回去。”



兼续带回去的“愚者”牌,让来未可以从桌上的纸牌堆中央看见影像。



来未可以操纵纸牌,施展各式各样的忍术。



像现在这样,透过有兴趣者手中拿的纸牌去观看远方的影像,乃是最基本等级的忍术。



“这样纸牌顺利进入柳生的根据地了。接下来……只要收尾就好了。”



来未伸出手之后,瞬间就让纸牌收拢在一起。失去六芒星形状的纸牌堆,全部被来未收到掌上。



来未又从纸牌堆里取出一张牌,然后抵在自己的胸前。



“唔……”



来未闭上了双眸,口中发出微微的呻吟声,脸上浮现痛苦的表情。



在此同时,抵在胸前的纸牌绽放出蓝色光芒,只见那张纸牌紧紧吸附在来未胸口部位的肌肤上。



“,·”



来未的双眼圆睁,眼眸闪烁着蓝色光芒。纸牌发出的光芒似乎就那样流泄而出。



“……看见了。我看见了!”



来未的唇瓣微张,轻声低喃。她的身体就这么静止不动,尽管人是在房间里,眼睛却像是在凝视着虚空。



那张紧贴在她胸口上的塔罗牌是“世界”。



3



“……唔,呼~~”



熟睡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这里是兼续自称为“别墅”的私人狗屋,也就是在户外临时搭建的房间。在里面裹着棉被,身体蜷缩成一团,睡姿像猫咪一样的人,当然就是兼续本人了。



兼续身旁放着一把武器兼守护神的大锤。话说回来,那把大锤占据狭窄房间一半以上的位置,让内部的空间非常拥挤。



一看大锤的中央就知道,大锤本身可说是携带式的神社,况且里面收纳着爱染明王的神体,兼续自然得寸步不离身地放在身边,绝不能放到房间外面。



不过,今晚房间里还放着另一样东西。



进入梦乡的兼续,手边还放着一张“愚者”塔罗牌。



现在,那张纸牌正流泄出蓝色光芒。



在一片黑暗之中,它的光芒逐渐增强,让整个房间充满着蓝色的光辉。



不久之后,蓝色光芒从纸牌的表面凸起,然后幻化成一道人影。



“……唔、啊啊!”



噗咚一声,那道人影像是从蓝色水面浮上来一样缓缓爬出,浮现出入的身影。最后完全化为人类的形体——



“这里是哪里。不太像柳生宅邸内部。”



是来未。她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学生制服,而是女忍者装。不过,更奇妙的是她的体型尺寸。



从纸牌中浮现出来的形体,换句话说,就是从纸牌穿越而出的身体,比来未本来的身体小很多。



体型尺寸方面大约比原本缩小六分之一。来未的身体仿佛以六比一的比例尺再次形成。



“甲贺忍术,人偶变化。这是最适合掩人耳目潜入他人宅邸的姿态。”



这就是来未的忍术。她可以让自己的身体缩小到跟人偶一样,而且能够以穿越纸牌的方式,瞬间潜入遥远的地方。



幸村在柳生道场布下了最低限度的结界。



这个结界本身不具防御人体或武器侵入的物理性效果,不过,只要有物体通过结界,幸村的意识就会收到警报。这是“剑姬”军师的能力之一。



因此,来未利用兼续把塔罗牌带回去,创造出一个通往结界内部的忍术入口。



纸牌上事先塞进来未的体毛,只要自己身上有另一张成对的纸牌,她就可以移动至别的地方。



所以,来未真正的肉体还在学园社团大楼中的占星术教室里。人偶尺寸的身体可说是从那个地方投射而来的影子。她让自己的意识附在影子上,像自己的身体般自在地操控着影子。



来未的真实身分,其实也不用多说,她就是甲贺女忍者八哥众之一——



“鬼灯到府拜访。”



小小的来未……应该说是鬼灯,身体从纸牌完全出来之后,直接出现在兼续的眼前。整个人尺寸只比兼续的头部大一些。



“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里啊。道场的仓库吗?眼前这个叫兼续的女子,应该是柳生宗朗的‘剑姬’没错,但她为什么会睡在这种地方?难道是在轮班看守吗?”



内部空间连体型很小的鬼灯都觉得很挤。除此之外,由于兼续的臀部挡住了出口,所以鬼灯没办法到外面去。



换句话说,从外面来看的话,就是门口正好被兼续的臀部完全挡住。



鬼灯的人偶身体并非实体,话虽如此,她也无法自由穿越物体。如果没解除或破坏眼前的物理障碍,她是没办法穿越出去的。



“唔——!唔唔……!没想到她的屁股还真大。完全移动不了呀。”



她拚命地推着兼续的屁股,但兼续的下半身却是纹风不动。



“呼~~呼……嗯嗯!”



兼续微微转动身体。可是,就在鬼灯以为她要换姿势的时候,她又往同一个方向往下压,然后再次蜷缩身体,恢复成小猫睡姿。



“没办法。既然如此……”



即使如此,因为兼续又移动了一次,所以她的臀部从卷起来的棉被边缘露了出来,膝盖也放了下来。



兼续会脱掉制服才睡,所以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贴身内裤。



鬼灯下了决心之后,手臂从兼续的正面伸进她大腿之间。



“唔唔唔……!”



鬼灯拚命地抬起、压下兼续的腿,打算弄出可以进出的空间。就在她好不容易弄出自己的身体能通过的缝隙之时——



“呼……嗯——”



眼前由大腿形成的肤色门扉,突然啪一下开启了。



原来是兼续改变了睡姿,往上抬起一边的膝盖。腿的另一端就是房间外面。远处可以看见庭院。



“好极了!”



鬼灯飞身跃起。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穿越对方两腿之间的瞬间——



“嗯唔!”



啪哒一声,大腿再次阖起。兼续又改变了睡姿。这么一来——



“呀啊!”



鬼灯被兼续夹住了。她的身体被夹在两腿之间,仿佛快被大腿绞杀了。



“呜呜啊啊……!”



她没办法呼吸。如果再继续这么被勒下去,可是会有生命危险。



或许描述起来有点夸张,但毕竟她现在身体大小跟人偶一样,只有正常人体的六分之一,因此没办法承受太大的损伤,格外地脆弱。



人偶大小的分身一旦窒息的话,位于社办的本体也会随之丧命。如果要让意识脱离分身回到本体,就必须取下贴在胸口上的那张“世界”塔罗牌。



可是,如果鬼灯那那么做,现在好不容易才偷偷潜入道场的行动,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事已至此,只好这样做了!”



她把手伸向背后的忍者刀。



鬼灯的策略是要一刀砍向兼续,趁她痛到缩起身体时脱逃出去。不过,当鬼灯正在挣扎是否要拔刀的时候——



“……咦。”



兼续的双腿突然又打开。因为她又改变了睡姿。



“如果是这样的大小……!”



当鬼灯心想非穿出去不可的时候,她的身体被牢牢抓住。抓住她的人当然是——



“呼、啊!……什么东西呀,老鼠吗……唔啊。”



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兼续。在黑暗之中,她的脸凑近自己抓住的物体端详。小尺寸的鬼灯和她四目相接。



“……这是什么。我有这种人偶吗?嗯,这张脸好像跟某个人很像耶……”



在兼续的凝视之下,鬼灯心想:



“(不、不妙……!)嗳嗳!”



鬼灯觉得要让自已的脸不太一样才行,于是她用力勾起嘴角,让眼尾往上吊起。目的是要扮出鬼脸。



“咦?刚刚人偶的脸孔好像有变化……这不是人偶吗?”



兼续仔细地盯着鬼灯瞧。鬼灯的脸经几乎快触碰到兼续的鼻尖了。



在兼续仔细端详之下,鬼灯不由得冒出汗来。



“(快、快点放开呀!)”



就在兼续一脸疑惑的时候—



“噗!好奇怪的脸。做工真是粗糙耶~~!这么粗糙的人偶,到底是谁做的啊。有谁要买呀。”



气氛霎时一转,刚睡醒的兼续放声大笑。



在另一方面,鬼灯的反应是:



“(……这女人还真是失礼!你以为我爱扮鬼脸啊!话说回来,你长那副尊容还敢这样说别人?谁比较粗糙啊!哼,快放手啦。只要我身体被放开,我就不用这么……)”



鬼灯开始感情用事了。然而如今骑虎难下,她不可能中途放弃。



鬼灯一边忍住脸部肌肉的酸痛,一边拚命地扮着鬼脸。然而—



“看起来真的很眼熟耶!对……对了!就是给我塔罗牌,那个占卜的……”



“(糟了……!)”



这样会被兼续识破,真正的身分会被她知道,心里这么想的鬼灯,立刻就说:



“……啊——啊——我、我是,塔罗牌精、精灵。”



她扮着鬼脸报出名号。



不过,在她说完之后。



“(这、这种谎话,怎么可能有人上当……啊啊,简直和自掘坟墓没两样。真的只剩下消失逃跑这个选项了!)”



就在鬼灯强烈地感到后悔,打算放弃任务的时候——



“对!原来是这样呀!塔罗牌精灵!那占卜社社长给我塔罗牌的真意就是这个吧!”



兼续的眼神闪闪发亮,笑颜逐开。



“啊——啊……没、没错。我正是塔罗牌精灵,所以可以替你实现一个愿望……(笨、笨死了?居然被我这种烂演技骗过去了?这个叫兼续的女人真的是个笨蛋?)”



尽管鬼灯心里这么想,她还是顺着兼续说的话继续瞎掰。



“愿望?真的吗!这就是每天老老实实过生活获得的回报呀!那个邪恶的凸额头矮冬瓜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好运的啦!嗯嗯,没错,正所谓有人打你的右脸,你要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如果有金的大锤、银的大锤和铁的大锤……我这把大锤是用三百年的米泽杉神木削出来的啦!”



或许是太过亢奋的关系,兼续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那、那个……你的愿望。”



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鬼灯只好再次催促她。



“对哦!说到愿望的话……用塔罗牌占卜的时候,好像提到了我的恋爱能不能开花结果之类的。恋、恋……恋爱吗……?”



说出恋爱二字之后,兼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因此涨红着一张脸,顿时说不出话来。



“那个——”



鬼灯见到她那副模样不由得傻眼。



“讨、讨厌!既然如此,就让我的恋情,慢慢地……往开花结果的方向进行!我希望这个愿望可以实现!这就是所谓的一不做二不休。虽然我其实没什么兴趣,不过如果真的有一段恋情,我倒是很想尝试看看啦!”



兼续以笃定的语气说道。



虽然逻辑很奇怪,但她确实是在绕圈子祈求恋情可以开花结果。



“嗯,好吧。那么,请你闭上眼睛,想着你的恋爱对象。”



“对、对象吗!我没有特别要跟谁……好、好啊!总之,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嘛!”



兼续遵照鬼灯的指示闭上眼睛。



“(这下子我随时都能逃了。可是……这可是个好机会呢。)……那么,那名男性是你的‘将相’吗?”



鬼灯想透过问题取得情报。紧闭着眼眸的兼续,脸红的状态依然在持续当中,她回答说:



“‘将相’……说起来是‘将相’没错啦,但是,该说这是不得已的呢,还是该说当我察觉的时候已经变成那样了……所以,我想要确实按照自己的意思,在意识清楚的状态下和我的‘将相’缔结契约。没错,这不就是在让我的恋爱开花结果吗.”



兼续的情绪突然亢奋起来。鬼灯显得有些惊慌,她说道:



“既、既然如此,你就试着再向那位‘将相’要求重新缔结契约如何?至少你在心情上也比较可以接受。”



鬼灯不由自主地像是在恋爱谘商一样提出了建议。然而,兼续别扭地扭着身体说:



“那、那么丢脸的事,我怎么可能再来一次啊!‘将相’跟我成为一……啊啊啊啊,办不到、办不到啦!”



她用力地紧紧抓住鬼灯。



“痛痛痛痛,好痛啊啊啊!好痛、好痛!你别激动,把手……松开……呼、呼,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都做过一次了,那个……所谓※男女之契,无论缔结过多少次,都很……(话说回来,这真是令人惊讶呀。柳生宗朗让许多‘剑姬’陪在他身旁,果然是透过男女之契这种很色的行为。我们也可以把不纯洁的异性交往当成罪名,提交给幕府……” (编注:日文的男女之契有肉体关系之意。鬼灯误以为剑姬与将相缔结契约必须发生肉体关系才行。)



鬼灯暂时安抚、哄骗着她。



“唉呀,是吗?哦——”



兼续突然笑了出来。不过,她的眼睛却盯视着鬼灯不放。



4



“就是那样没错……啊,要替你实现愿望嘛。那么,我就让你和‘将相’柳生宗朗,可以再缔结男女之契。虽然对高中生来说稍嫌早了点,但也没办法。你就祈祷吧。闭上眼睛……嗯?”



可是,兼续却完全没有闭上眼睛,而是注视着鬼灯。



“怎么啦,要闭上眼睛。”



“你是塔罗牌的精灵吧。为什么我明明没说,你就知道我的‘将相’是柳生宗朗呢?”



“那是因为……我、我是塔罗牌精灵,所以什么都知道啊。我看穿了一切哦。不然,我就没办法替你实现愿望了。”



鬼灯略显慌张失措,加以反驳。



“唉呀,你什么都知道哦。那么我家‘将相’与武将是怎么缔结契约的,你应该也……”



“当然知道。可是,做爱……!咳咳咳!实在是让人很难苟同,而且,未成年做那种事,也是触犯幕府律法的行为耶……”



鬼灯说完之后,兼续蹙起了眉头。



她把脸凑向鬼灯,近到几乎快碰到鼻尖让她觉得发痒了。



“好奇怪哦。我家‘将相’宗朗和武将缔结契约的时候,是让宗朗的血与武将的血混在一起,然后将血涂在彼此脸上耶。就是脸颊、鼻尖跟嘴唇哦。”



“咦?哦哦,对啊,没错。(所谓的成为一体是指血混在一起吗?)”



鬼灯慌慌张张地这么说之后,兼续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在黑暗之中,她的虎牙闪耀着白色光芒。



“你中计了!虽然宗朗是一匹野兽,不过他也只亲吻而已啦!如果要成为‘剑妃’的话……我、我就不清楚了。总、总之!我们没把血混在一起!你知道我的‘将相’是宗朗,但却不晓得缔结契约的方法。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的塔罗牌精灵呢。”



“唔……!”



“还有,你已经没做鬼脸啰,香月来未同学。占星术社团社长,不,你是甲贺女忍者八哥众之一,对吧!”



在这么说的同时,鬼灯似乎露出破绽,兼续想用力抓住她的身体。可是,在前一刻——



“喝!”



“啊!”



鬼灯拔出她背上的日本刀,斩向兼续的手臂。兼续早一步松开了手,但鬼灯却因此能自在活动。



“被识破了吗?啧!”



她直接纵身往房间外一跃。兼续则是大喊:



“我不会让你逃走的!嘿————!”



兼续握住放在屋内的大锤锤柄,往鬼灯的方向横挥过去。



然而,因为大锤的尺寸占了半个房间以上,本来要出入房间都很困难,如果是在这么狭窄的空间挥舞的话——



“哦哇啊啊!?”



一阵让逃跑的鬼灯受到惊吓的巨响和冲击,从她身后袭来。



鬼灯见到了非常可怕的光景,兼续一边挥舞着大锤破坏房间,一边紧追着她不放,与其说是房间遭到破坏,倒不如说是现在的房间——兼续的小屋完全崩毁,同时碎片也随着大锤一起疾飞过来。



这样的景象也让挥舞大锤的兼续吓了一跳。



“咦咦咦咦咦.”



当兼续以为鬼灯已经顺利逃走的时候——



“……啊、啊啊?”



她看见自己引以为豪的大锤缠满破铜烂铁,而且多到看不出本体了。然后,即使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



“我、我的狗屋!不、不对,我的别墅!”



除了兼续站立的地板,其他的一切都消失无踪。无论是墙壁或者天花板,因为完全没有遮蔽物,所以不能说是清楚看见庭院的风景,而像是兼续直接伫立在道场中庭一样。



“我的别墅呢?在哪里,跑到哪里去啦!?”



不用说,她的别墅已经变成和大锤化为一体的破铜烂铁、碎片和瓦砾了。



就在兼续的对面,将小尺寸的身体踩在树枝上的鬼灯说道:



“我们真正的胜负就留待日后再、说……啊啊啊!”



她一边放话一边逃走。



“居然把我的别墅弄成这样!我不会原谅你啦——!”



兼续露出厉鬼般的表情,挥舞着手上大锤,紧追着鬼灯不放。



“等等!弄坏那间狗屋的不是我耶!是你自己弄坏的……哇!”



“不用辩解了!你就变成我大锤上的铁锈吧!”



砰咚、磅咚!每当巨大大锤往下一挥,树篱就会被击飞,灯笼也被破坏得乱七八糟,地面上还会印出一个“爱”字。



不知何时,大锤上的残骸也被吹飞,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了。



“呜呀,呀啊!咿咿!”



鬼灯四处逃窜。



鬼灯让身体变小,主要的目的是方便潜伏,藉此搜集情报。



如果用这副模样战斗,场面只会对她不利。被兼续的大锤追着四处跑,光是闪躲就让她很吃力了。



于是,到了最后——



“呼、呼、呼……我不会再让你逃走啰。”



鬼灯被逼到庭院角落。



虽然她的身体现在变得很小,不过靠着她女忍者的脚力,要跨越身后的土墙不是难事,然而在她眼前的兼续,必定用力挥下大锤。



她无处可逃。



“等、等等,等一下!我可以告诉你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所以,拜托你别挥下铁锤!”



面对鬼灯的求饶,兼续放话说道:



“才不是铁锤呢!这是恭迎军神爱染明王神体的金刚锤爱染院丸啦!”



“知、知道了!我知道了啦。可是……你身上穿点什么比较好吧?从刚才开始,你就足近副打扮……”



鬼灯突然指出这一点。



说起来,兼续刚睡醒就直接冲出小屋……在小屋没了的现在,在道场的庭院中大闹的她,全身上下……



“什么?……咦咦咦咦咦!讨厌啦——!”



就是睡觉当时的模样。换句话说,只穿了一件贴身内裤,脚下则是没穿鞋子的打赤脚状态。



“就是现在!”



鬼灯见到兼续缩起身子之后,打算要脱逃出去。不过——



“反正在看的人只有你一个!至于我想知道的事情,就等抓住你之后,我再慢慢拷问你吧!”



兼续立刻又拿起大锤摆出架势,朝着鬼灯挥舞而下。



“你中计了!”



可是,鬼灯并未逃走,而是纵身跃向兼续。她扑向兼续怀里。



“咦咦咦!?”



兼续的大锤无法击中纵身钻过来的鬼灯。因为鬼灯的体型跟人偶一样小,所以才能这样行动。



“看清楚了,我要出招啰!”



“你想得美!”



然而,此时兼续应该立刻松手放开手上的大锤,飞身往后抽退才对。兼续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她下意识认为,面对体型很小的鬼灯,根本没必要那么做。



所以,若是鬼灯手拿忍者刀向她挥斩,虽然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但还是有可能会受伤。



兼续没受伤是因为鬼灯没去握刀,而是悄悄把手伸进胸口。



“接招吧!甲贺忍术!人偶变化!”



鬼灯如此大喊,然后取下贴在自己胸口上的“世界”塔罗牌,对着兼续扔了过去。



“什么!你干嘛……!”



因为距离太近,兼续没办法闪躲。



鬼灯只有人偶尺寸大小,因此贴在胸口上的那张塔罗牌就更小了,一时之间看不清有什么威胁可言。



不过,那张塔罗牌从鬼灯胸口飞出之后,开始恢复原来的尺寸,并且直接飞向兼续的胸口。



绽放蓝色光芒的塔罗牌黏到兼续肌肤上,然后穿过肌肤进入体内。



“你就好好享受塔罗牌的诅咒吧!”



逼近到兼续眼前的鬼灯这么大喊。



“别想得逞,你这家伙!”



兼续把手伸了出去。她松开手上的大锤,打算立刻抓住鬼灯。然而——



“呵呵呵呵呵……”



鬼灯的身影瞬间融入黑暗之中。



“……啧!就差那么一步,让她逃掉了。”



翩然落地的兼续,心有不甘地凝视着鬼灯消失的方向。



话说回来,兼续明明只是为了闪避飞过来的纸牌,稍微往上一跃,但是落地的冲击却很大。



当兼续失去平衡之后,她看着自己脚下,确认是哪个地方在痛。她用手摸了一下。



“感觉不会特别痛……也没受伤呢。嗯?”



她发现有个白色的物体掉落在庭院的地面上。一看就知道那是布料。与其说是掉下来,倒不如说是展开环绕着自己脚边。



“这是什么……东西?”



兼续拾起仔细端详之后,头上冒出了一堆问号。



再怎么看都是贴身内裤。不过好大件。真的非常大件。



就算将双手完全张开,也无法把那件内裤摊开。尺寸比大浴巾更大,因为是一件内裤,所以呈现松弛的圆筒状。



“有两个脚可以穿过去的洞,再怎么看都是内裤。内裤做这么大件是要干嘛。到底是怎么……咦?”



兼续的目光停住了。



这件低腰风格的内裤,在正面接近腹部的地方,也就是松紧带的中央,有个小巧的蝴蝶结。



白色贴身内裤上有蝴蝶结装饰,本身也不是什么特别少见的设计。不过——



“这、这个……”



蝴蝶结快松掉了。



那和兼续内裤上让她觉得要缝一下才行的蝴蝶结一样。她今天应该也穿着那件内裤才对。



兼续心里想着不会吧,视线往下方移动。



兼续看到自己裸露而出的乳房。因为刚睡醒才穿着贴身内裤迎击敌人,到此为止都还没问题。在更下面的地方……



“啊、啊……呀啊啊啊!”



完全没穿。刚才应该还穿着的贴身内裤不见了。腹部下面就是下阴。那是裤裆的部位啊。



“为、为什么啊!为何我会全身光溜溜的……!”



她本来还穿着一件贴身内裤,但是没了那件内裤就是全裸了。兼续忍不住蹲了下来。



她用之前手上拿的大内裤遮掩身体。可是,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穿的内裤不见了,而这件大得夸张的内裤,仿佛就跟我穿的是同一件……这、这到底……”



就在此时,兼续脑海中闪过:



‘接招吧!甲贺忍术……!’



纵身跃向兼续的鬼灯这么大喊,然后向她掷出了纸牌。至于那张纸牌—



“……就是这张纸牌。”



兼续在胸口看见隐约绽出光芒的透明纸牌。她知道自己中了敌人的甲贺忍术。



“甲贺忍术?把我的内裤变成好几倍大的忍术?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吓!?”



不过,兼续此时也发现到周围的光景很诡异。



虽说现在黑漆漆的,不过她对小屋附近的道场庭院很熟悉。中庭顶多四、五十坪大小,而现在——



“中庭有这么宽广吗?那个是灯笼的……”



巨大的碎片散落一地。非但如此。她那间小屋的碎瓦残骸显得也很巨大。最夸张的是——



“我的大锤!”



包含握柄在内,兼续的大锤大概跟她身高差不多。不过,现在掉落在庭院里的大锤,却是大到让兼续非得抬头看才行,简直就像是一座小山。



“我……变小了吗?”



5



“呼、呼、呼……好、好险。”



在微暗之中,鬼灯趴倒于桌上。



鬼灯先前被兼续逼入绝境,被迫解除自己的忍术,然后她的意识回到了位于占星术社团办公室的肉体。



除此之外,当时也向兼续扔出“世界”塔罗牌,成功地让兼续变成人偶大小。



既然如此——



“现在她身体缩小,而且还失去力量,正是绝佳的良机!”



鬼灯想像得到兼续目前大概陷入混乱状态。既然对方连惯用的武器人锤都无法使用,她就不能错过这大好机会。



由于意识已经回到本体,所以她也远离了兼续的柳生道场。不过——



“从这里到那边是很近的距离。就算会破坏结界,只要一击杀死她的话,其他的‘剑姬’们也来不及增援。好!”



她站了起来。



鬼灯觉得换忍者装太浪费时间,于是顺手抓起放在一旁的直刀,直接冲了出去。



“这种术法让我的身体缩小,还害我全身光溜溜!甲贺忍术真是太恐怖了!”



兼续用内裤遮掩身体说道。当然,鬼灯施展忍术的目的不是透过让对方变小而害她一丝不挂。



“要让这个身体恢复原样,应该要怎么做啊。基本上,如果身体变得这么小……这样就能节省餐费耶!”



兼续突然灵光一闪。



“对哦!就算摘野花做凉拌吃,一把也可以吃个三餐左右耶!一餐变成三餐,这样就赚到三倍了!不对,以我现在身体的尺寸来说,所需的餐费应该可以节省五、六倍哦!”



身高变成六分之一的话,体积就是其三次方倍之一,所以是两百一十六分之一。别说是五、六倍了,根本是赚到两百倍以上啊。



“衣服也是,如果身体变小的话,就会变得便宜,而且还可以穿人偶的衣服。洗澡的热水只要用一点点就行了,所以水费也……不对,我身体这么小要怎么活下去啊!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不要!”



当兼续发现本质上的问题之后不禁大喊:



“基本上,如果我身体变得这么小,那想结婚也办不到了。婚姻生活也不会美满……”



兼续的思绪不知为何偏往诡异的方向,让她羞得满脸通红。



“没、没事,不过,这世界上也有很爱公仔的男人嘛……可是,那样不就是变态吗!不行!不,应该说是不可能啦!”



看起来,她似乎又在思考中自爆了。



不过,兼续已经没时间这么悠闲地思考了。



喀啦、唰……!一阵声响突然逼近。因为兼续身体变小,要看到远处也很不方便。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四面八方都被包围了一样。



“(怎、怎么回事……!)”



兼续藏身到树丛背面。传入她耳里的是:



“喂——有谁在吗?呜哇!庭院变得乱七八糟……!”



宗朗的声音。然后——



“干嘛,因为吵吵闹闹的,所以妾身才过来看看。到底是谁在吵啊!”



“奇怪,小续的兔子小屋不见了。”



那是幸村,而且也有十兵卫的声音。



“谁说那是兔子小屋啊!狗屋!那是狗屋啦!……吓!”



兼续忍不住吐槽一番,但她随即用手捂住了嘴。



“我、我现在可是裸体耶。可以遮身体的东西只有这件巨大的内裤。”



兼续慌张到忘了说那不是狗屋,而是小屋。她克制自己不要冲出去,再次藏身到树丛后方。



兼续心想,如果裸体让十兵卫跟幸村看见倒是还好。可是——



“我可、可不能让那只野兽,再看见我冰清玉洁的肌肤!”



她想至少先等宗朗离开再说。



“什么呀,吵死人了。”



“公主殿下,这里就交给我。公主殿下您去休息吧。”



千姬和半藏的声音也出现了。虽然又兵卫没说话,但她应该也在那里才对。柳生道场原本就不宽广的边廊和庭院,因为宗朗和一群“剑姬”都在那里而塞得满满的。所有人身上都穿着像是浴衣的睡衣。



其实,从兼续发现鬼灯,到被她施了术法为止,才经过一分钟左右而已。



道场的成员们发现庭院的骚动,所以才会冲出来。



“结界没被破坏,也没有任何东西触动妾身的感应能力。大概是兼续在追老鼠吧。”



“好厉害,小续连老鼠也吃啊。”



“如果没先烤过再吃会吃坏肚子呢。”



“(谁会吃那种鬼东西啊——!真是的!!)”



虽然兼续暗自用力吐槽,不过她没发出声音。用巨大内裤遮着裸体的兼续,在草丛后方气得浑身发颤。



“为了以防万一,我在附近巡逻一下。如果没事最好,等到天亮之后,兼续应该也会回来吧。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去睡吧。”



“(宗朗,你、你给我第一个去睡啦!为什么要留下来啊啊啊!)”



“十兵卫明天会把小续的老鼠小屋修好!”



“(那才不是老鼠小屋!是兔子小……不对!狗屋!是——狗——屋!)”



“兼续那家伙长了一张运气很差的脸。她现在没有在某处的寒冷天空下被全身扒光的话就好了。”



“(什么叫长了一张运气很差的脸啊!还有,我现在全身上下都没东西可以脱,连内裤都没得穿了啦!)”



即使兼续暗自用力吐槽,道场的成员也不会知道。



“反正大铁锤在这里,时候到了她就会回来啦……呼、啊!已经很晚了,所以千要先去睡啰。熬夜对皮肤不好。”



“啊,遵命,公主殿下。那么,各位晚安。”



千姬走回了位于道场深处的客房,半藏则慌慌张张地追上去。然后,除了宗朗以外,所有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才不是大铁锤咧!它是金刚锤爱染院丸!什么皮肤情况怎样的,你到底几岁啊?其实你已经二十五岁左右了……吗?)唔。”



依然在对着空气吐槽的兼续,双眼突然睁得大大的。



“总觉得这附近的草丛在动耶。有人在吗?”



拨开草丛后,宗朗探出了脸。



“!!!!!!”



“……嗳,真奇怪耶。什么都没有。算了,说得也是。这种草堆中根本躲不了人,可能真的有老鼠之类的动物吧。”



宗朗抬起了头。当蹲下的他准备起身的时候—



“果然是在庭院里吗?早上去学校前,再找一次看看好了……嗯,这是什么?”



宗朗发现了掉在那里的贴身内裤,于是把它捡了起来。



宗朗在一片漆黑之中把它拿到眼前。



“哇、哇!这不是内裤吗?是女生的!为什么会掉在这种地方……这个,难道是兼续的?”



就算一直盯着看,宗朗也不可能会明白。



“毕竟兼续穿什么内裤,我也不知道。之后请又兵卫洗一下好了。”



宗朗暂时把内裤收进了睡衣的袖子里。



他搔了搔头之后,走回道场的主屋去。



在他背上——



“(咿、咿、咿……!)”



兼续正趴在宗朗的睡衣上。除了用双手抓之外,她连双脚都用上了,拚命地紧紧抓住睡衣。



当宗朗探头窥看草丛的时候,兼续灵机一动,趴到了他的背上。



毕竟如果没镜子,人是看不到自己的背部。在有人四处搜寻时逃窜,反而更容易被发现。



“(如、如果躲这里,他就不会发现了呢。我真厉害,脑袋真棒!没错!)”



虽说兼续现在的体型非常之小,但她认为抓在宗朗背上的话,应该不会被宗朗发现。毕竟身高缩成六分之一之后,体积就变成两百一十六分之一。原本兼续的体重连五十公斤都不到,现在的她,重量最多是两百公克多一点点。



这样就算宗朗没发现也不足为奇。



“嗯——”



宗朗用来搔头的那只手,也开始抓起背部。



“(喂……很危险耶!)”



兼续连忙闪躲。



之前用来遮住身体的内裤,现在也没了,她真的呈现一丝不挂的全裸状态。



可是,这次她却错失了从背上下来的时机。



由于宗朗从边廊进了主屋,所以要是往下一跳,走廊上的木板很有可能会发出声音。届时如果宗朗回头去看,她就会无处可躲了。



在兼续想东想西时,宗朗已经走到了他自己的房间。拉门开了。虽然她认为要走就趁现在,但令人意外的是,拉门很快就关上了。



换句话说,兼续她——



“(这、这里是宗朗的房间……就是野兽的巢穴啊啊啊!我被困在野兽的巢穴里了啦!)”



6



“呼、啊……”



宗朗打了个哈欠后脱掉睡衣。



“(咦、咦?他不穿睡衣睡觉吗?为什么要脱掉啊!?)”



底下穿的是日本古代的兜裆裤……才怪,那是很普通的白色四角内裤。



宗朗的手伸向自己的内裤。



“(难、难道连这件也要脱吗?他是裸睡派的吗!?真、真的是野兽啊啊啊!)”



可是,千钧一发(?)地,宗朗的手只是轻轻抓了抓屁股,然后拉高内裤的松紧带而已。



兼续才刚松一口气——



“唷。”



宗朗把手上的浴衣绕成一团,就那样丢在榻榻米上,也就是地板上。然后,宗朗钻进了已经铺好棉被的被窝里。



“(真、真是粗鲁耶。把衣服好好挂到衣架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