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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黑色女战士穷追不舍(1 / 2)







灿烂的阳光洒下,中午时分。



圣玛格丽特学园——



扮成棋子的学生们各自穿梭在校舍前的广场中、长椅上积满了白雪的胡同中、小亭中,明亮的阳光洒在校园中,让整个校园如同梦境一般闪烁着。早晨的寒冷也缓和了一些,也没有学生会往手上吹起或是因为寒冷而缩起脖子了。大家的脸颊上都染上了一层粉红色。



融化了的雪水从树枝上一滴一滴地轻轻地落到了地面上。



已经融化了大半的雪块也从铁质长椅上无声地落了下来。



远远地传来了学生们快乐的叫声与教师的指示声。



这就是如此一个中午的,时间……



在校园内那法式庭院的一角,四层楼的女生宿舍从一大早开始也充斥着学生们的吵闹声。在那比起庄严的图书馆塔与呈コ型的大校舍相比,更加简洁并可爱的建筑物中,铺着淡桃色花纹的绒毯的走廊上,与被每一代那一部分调皮的女学生们的屁股滑得非常光滑的橡树楼梯的扶手附近,也都充斥着女学生们的喧闹声。即使外面非常寒冷,每个房间的法式窗户也都大大地打开着,从中传出了女学生们的可爱的吵闹声。



「谁踩了我的三明治?」



「靴子不见了!靴子不见了!」



「呜哇,发型做不好啊!」



「咦……这个马头不是我的……」



在女生的乐园女生宿舍的走廊上,有着明明是冬天却只穿着一件白色蕾丝内衣的少女;上半身明明打扮成了完美的黑色的皇后的样子,下半身却只穿了一条白色衬裤,尚在变身途中的少女;还没有决定该穿什么,头上戴着马头道具、身上却穿着僧侣的服装的少女;打扮各异的少女们,仿佛在主张着什么一般忙碌地四处跑动着。



「老师说,让我们趁现在去吃中饭。喂,你们,听我说啊!」



像是级长的女生的认真的声音响起,却立刻就被喧嚣声给掩盖了。



「大、大家,你们今天很奇怪啊。跟平时不一样啊。听我的指示……呀!」



在一声沉重的摔倒声后,级长安静了一会儿。然后,



「喂!」



远远地传来了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在女生宿舍二楼转角的房间里,从刚才开始,就有一名比起其他人更为有干劲的少女在。



艾薇儿·布莱德利。与从遥远的东洋岛国来到这里的久城一弥一样,她也是从英国来的留学生。金色的短发与如同夏天的蓝天一般清澈的眼瞳。小巧的鼻子充满了好奇心地抽动着,仿佛随时会弹跳起来一般满脸笑容。



在双人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两张简朴又坚固的床铺。一张床上铺着色彩鲜艳的漂亮的羊绒被。毫无疑问,这是艾薇儿的祖母的力作。另一张床上铺着带有花纹的被子。儿童向的书桌也有两张。一张桌上散乱着「怪谈」系列的一卷至四卷,而另一张书桌上则是整齐地堆放着教科书与笔记。大大的坚固的木质衣箱也有两个。一个的门大开着,在里面能够看到各式圆点与格子花纹的衣服,而另一个则是盖好了盖子,上面也整齐地堆放着折叠整齐的衣服与内衣。



霸气地站在房间中央的艾薇儿,



「唔……」



地一声,歪着脑袋思考着。



穿着设计简单的短棉质衬裤,穿在衬裤中的则是两条修长的长腿。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她是穿着内衣,堂堂正正地挽着手臂站在那里,



「哪双鞋更强呢……」



「哎呀,你要扮演什么角色呢?」



从房间的一角传来了声音。



优雅地坐在铺着带花纹的被子的床上,将长长的金发梳成了双马尾,眼角上吊的少女——艾薇儿的室友——正在一口一口慎重地咬着大大的三明治,抬头看向了艾薇儿。



艾薇儿回过了头来,勇猛地耸了耸肩膀。



「当然,是战士啊!」



「哎。」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为什么呢?」



「这还需要问吗……我的爷爷可是冒险家布莱德利爵士啊!他的孙女怎么可以扮演僧侣、皇后还是马呢。当然,是黑色女战士啊。……你觉得哪双靴子比较好?」



「我说啊,布莱德利小姐。」



她的室友不感兴趣地耸了耸肩膀。



「你好好考虑一下。那可是生活在中世纪的勇猛的女战士啊。在奔赴战场之时,你觉得她会这样问室友吗?『你觉得那双靴子比较好?』太蠢了吧。」



「切!那就算了,我不问你了。」



「……右边那双靴子虽然看上去比较勇猛,但是在雪地上会滑倒的。左边那双比较适合真人象棋。」



「……哼。」



虽然赌气转向了一边,但艾薇儿还是如她所说地拿了左边的那双靴子,穿上了它。她还是穿着棉质内衣,坐在了别人的箱子上——她自己的箱子的盖子依然开着,衣服胡乱堆放着——伸出了如羚羊一般敏捷的双脚,扣上了靴子的扣子。



她的室友一边咬着三明治一边斜眼看着她。可能是吃的比较少吧,虽然她从刚才起便一直有在吃,但是那大大的三明治依然没有丝毫减少。



艾薇儿以内衣与粗俗的靴子这样奇妙的打扮站起了身,钻进了自己的箱子中,开始找衣服。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衣服,衬衫、裙子和毛衣被她一件一件地扔了出来,她的室友依然斜眼不断看着她。



她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战士服装、连衣裙式的衬衫和粗皮带穿戴上身,还背上了不知是从哪找来的巨大的弓箭与箭筒。



「这是什么,竖琴?你要弹吗?」



「呵呵,愚蠢的人啊。这可是弓箭!」



完全进入了角色中的艾薇儿伟大地堂堂立于原地,俯视着她。



她的室友无语地默默地咬着三明治。



「那么,愚蠢的村人啊。吾要去退治怪物了。在我回来的清晨,把村中最美的美女献于我吧!」



「……是,是。这个村子里最美的美女,你也自己来演吧。真是的,你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室友。托你的福,我平稳的学园生活就仿佛风中的灯火一般。你总是精力过剩,真是的……」



「好,那吾去了。在这之前……先要填饱肚子!」



「呀!」



她的室友不敢置信地看着前一秒还握着大大的三明治的双手。



那美味的三明治现在已经落入了野蛮的女战士,艾薇儿的手中,然后在她大张的嘴中,消失了……



「我的三明治!那可是弟弟亲手做的!」



「好吃!你弟弟做饭好好吃啊。那我去了!」



「站住!」



室友的怒吼声与在冲入走廊时传入了耳中的级长那大声的「听我说!」艾薇儿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将背上的弓箭往上提了提。



抿紧了可爱的嘴唇。



收紧了下巴。



蓝色的眼瞳中闪烁着认真的光芒。



然后,身为已然过世的冒险家的孙女,希望成为女冒险家的十五岁少女,仿佛是要赶赴火矢交错的战场一般,华丽又沉重地奔驰在女生宿舍的走廊上。仿佛是独自一人穿行于敌军中央一般,从不断走动的女学生中间穿梭而过……



级长看到了她,惊讶地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喂!那边那个正往西栋二楼跑去的艾薇儿·布莱德利!你作业交了吗?没做完作业的人不能参加真人象棋。你在听吗,喂!」



「……」



「什么?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



她带着正如战士一般的沉默,移开了视线。



然后,咚地一声踢了下地板,从级长身边飞快跑过……



「哎哎?居然逃走了?平时总是不停地说话,这次居然沉默了?怎、怎么了啊,连艾薇儿都这样……」



级长那不安的声音,在吵闹的走廊上寂寞地回响着。



「今天,大家,都好奇怪啊……在真人象棋的日子,大家仿佛都被魔物给诱惑了一般……好、好可怕……」



女战士艾薇已经成为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走廊的那方。



窗外,传来了雪块落地的轻响。



阳光耀眼地照耀着。







沙、沙、沙……



中午时分的圣玛格丽特学园。



阳光越发地强劲。如同位于涂满了生奶油的蛋糕上方的法式庭院中的雪景,也渐渐地溶化了,在阳光中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沙、沙、沙……



在沐浴着阳光,因为雪的反射而闪闪发亮的小路上,女战士艾薇儿以与平常完全不同的勇猛的走路方式向前迈步走着。



虽说如此,但是以她纤细又可爱的外表和轻飘飘的黑色衬衫;以及时不时停下脚步偏头思考的样子,与其说她是战士,倒不如说她是背着一把小竖琴的中世纪美貌的吟游诗人。



她看上去随时都会就地坐下弹奏竖琴,用甜美又悲伤的旋律演唱出自古流传下来的,有龙这种奇幻生物登场的公主与骑士的悲恋故事……



「猎物,在哪呢?」



突、突然……



艾薇儿喃喃说出了与她的外表不符的可怕的台词。



她勇猛地耸了耸肩,将弓从背上取了下来,因为其重量而叹了一口气。然后,别说是甜美地歌唱悲恋的故事了,她反而是架好了箭,将弓尽力拉到了最大。



「唔。这么难得的日子,仅仅玩真人象棋太浪费了,追着猎物跑也不错……哎呀!」



艾薇儿的蓝色眼瞳中突然闪现了危险的光芒。



她看向了远方,



「猎物,发现!」



她的目光所注视的方向……



有着一座由仿佛人骨一般、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的枯萎的黑色树枝聚集而成的冬天的迷宫花坛。



从全都被白雪所覆盖的闪耀的花坛的某处,仿佛只有那儿没有进入冬天一般……一名会让人误以为成红色的大朵蔷薇、穿着绸缎长裙的娇小少女突然冒了出来。



缀满了复杂的皱褶花边与蕾丝的美丽长裙。如同不可思议的太古动物的尾巴一般,垂在背后摇曳着的漂亮的金发。单手拿着的小陶瓷烟斗中飘起了一缕白眼。以及戴在金色的脑袋上的大红的花冠。



「维多利加·德·布洛瓦。不……」



注视着她的艾薇儿的眼中,危险的光芒愈发深厚了。



她愈发握紧了手中的弓矢。



「传说中的,灰狼!」



她狠狠地蹬了一下大地,艾薇儿无声地跑了起来。战士的血脉在骚动着,她莫名地跑得飞快。直到刚才为止那如同年轻的吟游诗人一般的可爱不知潜藏到了何处,艾薇儿双眼放光地向着目标冲去。



也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追来的人。维多利加慌慌张张地拼命行走着……虽然是这样,但是却完全没有往前进。



在被如同猎犬一般的艾薇儿追上……之前,她拐了一个弯消失了。



「站住!」



艾薇儿勇猛地追在了她的身后。



她转过拐角后,因为发现维多利加倒在当场,她吃了一惊,停下了脚步。刚才还如同渴望鲜血的猎犬一般的心情一瞬便消失了,她远远地略带恐惧地眺望着趴在地上的维多利加。



而对方则是倒在小弄堂的正中间。裙摆如同噩梦一般铺展开来。而穿着衣服的人则一动不动。



「维、维多利加同学?你……没事吧?」



她胆战心惊地问道。



「摔倒了么?是摔倒了吧?痛吗?很痛吧?话说回来你像笨蛋一样怕痛,而且还很迟钝。喂,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因为对方一直都没有回答,艾薇儿轻轻地拿着箭矢、用箭头胆战心惊地戳了戳维多利加的屁股。应该很痛才对的,但是她却依然一动不动。仿佛人偶一般毫无反应。



没错,仿佛人偶一般……



「啊,在这里啊。」



耳边同然传来了难对付的大人的声音,艾薇儿大叫了一声跳了起来。将弯着腰、握着箭的艾薇儿推开,打扮怪异的一名成年男子跑到了倒在地上的少女的身边。



身材修长、毫无疑问是一名美男子。



一头金发不知为何梳成了流线型,粗暴地刺向了冬季的天空。



虽然穿得如同平时一般时髦,但是腰间却不知为何挂着一个如白色箱子一般的巨大、笨重的道具。现在也是,箱子的部分重重地撞到了艾薇儿,害得她差点摔倒。



这名奇怪的成年男性——古雷温·德·布洛瓦警官跑到了倒在地上的少女身边,虽然伸出了手去,但是因为箱子太碍事而一直碰不到她。他双膝着地坐了下来,将身体扭向了一边,辛苦了一阵后终于将少女捡了起来。



那……



并不是,维多利加……



那是一名有着苍白的瓷器做成的脸蛋,丝绢长发垂下,眼睛处则是嵌入了真正的宝石,眼神冰冷的,人偶……



抱起了夺人眼球的漂亮的陶瓷人偶,布洛瓦警官掏出了手帕细心地擦拭着那被雪弄湿的脸颊,过了一会儿后,才终于斜眼看了一眼艾薇儿。



艾薇儿有些害怕地退后了一步,抬头仰视着抱着美貌人偶的箱男。



阳光耀眼地倾泻而下。



冬风冰冷地抚过了两人的脸颊。



然后艾薇儿用箭头戳起了布洛瓦警官的膝盖附近,



「你、你在干吗呢?」



「好痛!不准再用那么尖的箭头戳我!我当然是来捡人偶的。看了不就知道了。」



「但是,这个箱子是什么?」



「没什么,这个箱子完全没有意义。总而言之,我重要的葛芬庭的人偶……」



「葛芬庭?那是什么?」



「你,居然不知道吗。你可是女孩子耶!」



布洛瓦警官提到了嗓音。



艾薇儿虽然也不满地嘀咕着「你不也是,明明是男的,却在玩人偶……」,但他也不理睬她,不断地叹息着摇着头。



「对了。我记得你是英国来的留学生吧。不过人偶师葛芬庭的名字可是在整个欧洲都赫赫有名的啊。唔。是啊,可以说和你的爷爷一般有名啊。」



「哎,是吗!」



「是啊。来,你看看。脑袋后面有<G>这个字母的就是真品。」



布洛瓦警官开心地让艾薇儿看陶瓷人偶,



「葛芬庭在去世前十年左右的时候,关了苏瓦伦的工房后来到这个村子里静养。也是因此,我才能像这样得到这件葛芬庭最后的作品。」



「唔。」



布洛瓦警官的声音中满是炫耀,但是艾薇儿的反应却很冷淡。



「……不过,也是因此,这个头发才会变得像这样的螺旋状啊。」



「哎!为什么?告诉我,告诉我!」



「我拒绝。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么,我该走了。还在下棋途中呢。」



似乎是要从不停地说着“告诉我,告诉我”的艾薇儿身边逃走一般,布洛瓦警官抱着人偶小跑了起来。追了一会儿的艾薇儿也不知是不是放弃了,停下了脚步,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但是,说起来,跟人偶替换后消失了的维多利加同学跑哪去了啊。虽然在转弯后立刻就不见了,但是这里只有一条路……应该没有走远才对。嗯?」



不停地四处张望的艾薇儿的眼睛,突然抓住了什么红色的东西。



「嗯?」



她定睛看去。



然后,在堆满了积雪的小路旁,在一块凹陷的洞中,盛放着一朵大红色的花朵。



不可能在如此寒冬中盛开的大红的蔷薇花蕾,仿佛是在森林深处的雪莲一般,充满活力地在冬风中摇摆着。



「难道是……刚才的花冠吗?」



艾薇儿轻手轻脚地靠近了过去。



然后偷看了一下。



维多利加整个人、正正好好地卡在了洞中。







「哇?」



艾薇儿大叫了一声,退后了两、三步。然后又突然笑容满面地问道,「维多利加同学,你在干什么呢?」



「……呜。」



她短促地回答了一声,那声音比起人的声音来说,更像是不高兴到了极点的动物的呜咽声。接着周边又恢复了宁静。维多利加什么都没有再说。



远远地传来了学生们的欢笑声。



冬天的候鸟在天空中「吱吱吱」地叫着。



艾薇儿再次接近了洞穴,这次则是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包裹在红色长裙中的维多利加,蜷缩着身子掉在了刚好能够卡住她的洞里,身体完全动不了了。这个洞应该是庭师大叔为了在春天种新树而挖出来的吧。她跌坐在洞穴的正中央,仿佛由数层蕾丝包裹而成的娇小的鞋子,也仿佛坏掉的人偶的鞋子一般被随意地踢到了一边,维多利加板着脸吸了一口烟。



乍看之下,非常地冷静。



「喂,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在拐过那边的转角时,一不小心被笨蛋哥哥落下的葛芬庭的陶瓷人偶给绊倒了。」



「哎。然后,就摔倒了吗?」



「……」



「摔倒了吧?总是万分自大的维多利加同学?被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给绊倒,像个笨蛋一样!啊哈哈,维多利加同学,摔倒了~哎,咦,对、对不起。干嘛啦,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啦!」



艾薇儿雀跃地开始一个劲地嘲笑维多利加,但在注意到维多利加脸上浮现的备受打击的表情时,慌张地收敛了笑容以及随时都会唱出声的嘲笑的歌曲。



维多利加仿佛伤了自尊的野生动物一般,睁大了绿色的眼睛瞪着艾薇儿。



终于,如同樱桃一般红润的嘴唇颤抖着张开,



「……不是。」



「哎,什么?」



艾薇儿蹲下了身,疑问地将耳朵凑近了维多利加。



雪块伴随着轻响从树枝上落下。



午时的阳光眩目地闪耀着。



维多利加小声地呻吟着。



「不是,一模一样。」



「哎?一模一样,什么跟什么啊?」



「你刚才不是自己说的吗。臭蜥蜴。用那张愚蠢的嘴。说我,和那个葛芬庭的陶瓷人偶,一模一样!真是无聊!」



「但是,真的一模一样哦。」



「……哎?」



维多利加因为艾薇儿那不自觉地发出的大音量而吓了一跳。看起来,她似乎是打从心底觉得艾薇儿说的话很让人意外。



艾薇儿也吓了一跳,不断地眨着眼睛。然后,仔细地开始观察卡在洞中抽着烟斗的奇妙的同班同学的样子。



如同无人能够到达的荒野的彼端那秘密的湖水一般,深绿色的眼瞳。如同丝绢一般耀眼地垂下的美丽金发。奢华的长裙、大红的蔷薇花冠、纤细的蕾丝手袋以及小巧的鞋子。



这正是可以被称为传说中的人偶的外貌。无论需要付出多少,即使身败名裂也让人想要将其据为己有。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特别的陶瓷人偶。



但是……



若仔细观察的话,她不仅仅是美丽的。其眼瞳中浮现的深绿的寂寥,以及完全不似少女应该拥有的、仿佛活了百年的老人般看不见底的光芒。她的声音也是嘶哑的,仿佛生气一般低沉。



仿佛是象征着已然永远失去了的庞大的时间——伟大的上世纪一般,不可思议的样貌。不仅仅是外表的美貌。在看着她的时候,会渐渐觉得孤寂、悲伤、让人觉得无比地怀念已然从世界上消失的某样东西……



「啊,对了!」



艾薇儿歪着头说道。



「什么,臭蜥蜴。」



「所以说,我不是蜥蜴,是艾薇儿啦。……那个,维多利加同学与葛芬庭的陶瓷人偶的共通点。我明白了!虽然两方都很漂亮并且豪奢,但是看着看着就会觉得不安起来。仿佛是在注视着寂寞又巨大的灰色的洞穴一般……」



「我和他的人偶一点都不相似。」



「哼。明明经常被人当成人偶。竟然还在虚张声势。」



「呣!」



「啊哈哈,涨起来了!明明都不能从洞里出来。不服气的话,就到这里来啊,哈!」



「当、当然能出来。……话说,你,既然从刚刚开始就这么认为的话,那就快帮我出来。」



「不要。」



艾薇儿愉快地笑着。



维多利加沉默着,将滚烫的烟斗压到了艾薇儿的膝盖上。艾薇儿吓得立刻跳了起来,



「好烫!」



「哼!」



「我说啊,你做这种事的话,我就真的放任你不管咯,坏心眼的维多利加同学!」



「这么麻烦的讨人嫌的方法,对你这种无聊的好人来说还是太难了吧。快点做一些和单细胞的你相符的单纯的善举,立刻将我救出来。明白了吗,英国产的无力的便宜臭蜥蜴!」



「……」



艾薇儿站立着,看着远方陷入了思索中。



战士的衣摆在冬天的寒风中不断地摇摆着。



「……但是啊。」



「唔?」



「葛芬庭的陶瓷人偶啊,为什么会让人感觉那么冰冷又悲伤呢。而且,那个布洛瓦警官,不仅将头发弄成恶心的尖锥状,而且还经常单手抱着人偶,到底是为什么呢?」



「艾薇儿,你啊……有没有被指责过要好好听人说话。」



「嗯,经常有啊。怎么了?」



艾薇儿点了点头,突然拍了一下手。



「嗯!对了,我有在村中的杂货店里听说过,关于警察署中的布洛瓦警官的房间中的架子上排满了人偶的怪谈!」



「你啊,这根本不是怪谈吧。只是事实罢了。」



「哎,但是……很可怕啊?」



「可怕又不等于怪谈。你啊,不要凡事都往这上面靠啊。……人偶师葛芬庭的,啊……」



维多利加面无表情,冷冷地吸了一口烟斗,紫色的烟雾缓缓飘起。



冬天的冷风吹过,那冰冷的气息缓缓地晃动着花冠。



雪块伴随着一声轻响在身旁落下。



「什么啊?」



「人偶师葛芬庭做出的陶瓷人偶,据说是与恶魔交易后,在人偶中注入了灵魂。因此经常被评论为是得到了邪恶的灵魂而会在夜色下行走的黑暗人偶。但是,传闻一般都是不正确的。他做出的人偶之所以看上去很悲伤,其实是有着完全不同的理由的。你,那名人偶师啊,在之前那场世界大战中,他重要的恋人被卷入了战争的漩涡中去世了。」



「这样啊!」



「那似乎是一名比他小了很多,还应该被称为少女的女性。葛芬庭的年龄已经可以被称为老人了,与死去的妻子生下的独生子也已经成年了。所以与可以当其孙子的女性在一起的话,作为恋人来说实在是太不适合了,他也经常在苏瓦伦的社交界被如此嘲笑。」



「哎呀。」



「而且,葛芬庭作为人偶师来说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但他的恋人却没有亲人,在既不能称为孩子,也还没到少女的年岁时,便已经在简陋的酒馆中独自工作。社交界、人偶师的朋友们以及家族都不看好这对不适合的恋人。然后……」



「嗯,嗯。」



「战争开始了,德军用战斗机轰炸着苏瓦伦的各处的那个夜晚……」



「我知道!是“死亡之星坠落的满月之夜”吧。平民中的牺牲者很多吧。课上有学到过!」



「年轻的恋人在德军的死亡之星,也就是轰炸下四分五裂,死去了。然后……」



「每晚每晚,都以浑身是血的姿态在走廊上缓缓地走动着吧。好咧,就得这样才行!」



「你啊,这么毫无根据的事,头脑清晰又沉着冷静的我怎么可能特意说出来呢。」



「……哎,不是吗。那不是怪谈咯。真是无聊。」



「当然不是了。我可是在说葛芬庭晚年的作品为什么全都带着悲伤的表情啊。」



维多利加吸了一口烟斗,沙哑地说着。然后艾薇儿失望地垂下了肩膀,



「……妖怪,会出现吗?」



「怎么可能。但是啊,葛芬庭来到了村中……」



「啊!说起来,刚才布洛瓦警官也说过。他关了苏瓦伦的工房,晚年都是在村中度过的。」



「没错。他晚年的作品其实全都是在这个村子里做的。哥哥的那个一直抱在手臂中的人偶也是如此。」



「哼……」



不知何时起,艾薇儿已然向着洞穴探出了身去,听着维多利加的话。



冬天的天空闪烁着光芒。



风虽然冰冷刺骨,但阳光却柔和又舒适。



远远地传来了学生们的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