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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2)



台版 转自 百度贴吧



录入:_叶夜星辰_



校对:过了就过了吧、结成真人



被那些花掩埋的,是同胞的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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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紫色花朵的树的树根下,密密麻麻粘著胶般的黑影。



定眼仔细看,是很多张沙粒般的小脸,化成了无数的邪念。



脸。



脸。



脸。



脸。



脸。



嘴巴吧嗒吧嗒张合,像舔舐地面般连绵延伸,波动起伏。



它们都把眼睛挣得斗大,连眨都忘了眨,看著直衝天际的火柱瞬间消失。



血从闪烁著淡淡银光的刀尖滴落。



数千、数万张小小的黑脸,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著倒下来的身影。



黑色双眸在黑脸上发亮。嘈杂声如波浪般扩散开来。



看著倒在地上的同胞,神将们不发一语。



在他们的注视中,花瓣纷飞飘落在逐渐冰冷的指尖上。



是淡紫色的花瓣。



掩埋了尖锐的爪子;掩埋了闭上的双眼。



淡淡的紫色盖住了慢慢渗出来的鲜红血渍。



确定同胞不动了,朱雀挥一下火焰之刃,甩掉刀尖的血滴,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



「青龙,快去追尸和咲光映。」



表情严峻的青龙,看也不看倒地不起的同胞一眼,回头望向站在巨树旁的老人。



被火缠身处处烧伤的太阴,抓起烧焦、发臭的头髮,轻轻扯断受伤的髮梢。



咸咸的泪水从脸颊滑落。她用烫伤的手背,擦拭被烟燻出来的泪水,甩甩头,像是要甩去皮肤紧绷、渗出血来的疼痛。



「太阴,你还好吧?」



外型年幼的神将点点头,不由得瞥老人一眼。



她以為晴明会对她说:「给我看看。」



然后,她就要回嘴说:



「这点伤算不了什麼,你怎麼老是这麼爱操烦呢?」



即使她说不需要,晴明也会对她施法。儘管她说靠神气很快就会復原,晴明也绝不会听她的,还是会唸治疗的咒语,希望她赶快好起来。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在太阴的视线前方,老人看著太阴。



「晴……」



老人对闪烁著一丝希望的眼眸微微一笑。



「你不会受那麼一点伤就喊痛吧?十二神将太阴。」



太阴的心都凉了。青龙挑起了一边眉毛,朱雀的眼睛泛著厉色。



「当然啦,这点伤不算什麼。」



听到太阴的回答,青龙脸上浮现慍(yun)色。



朱雀握著刀柄的手指,涌出不自然的力量。



怎麼可能不算什麼呢。



太阴很快从老人身上别开了视线。



筋疲力尽的她,看起来没事,其实连那样站著都很勉强。



脸、手、手背都火辣辣地疼痛。衣服到处都被烧焦了,仔细一看,铃鐺脚环也不见了。因為耐不住火烧,碎裂了。



幸好脚环成為替身,太阴才没变成脚环那样。若没有脚环,现在不知道怎麼样了。即使靠神气抵挡,头髮和衣服还是烧焦了,饰品也碎裂了。



腾蛇的火焰就是这麼强大。



他会锁定太阴,是因為三名同胞中,太阴的力量最弱。朱雀再晚来一步,太阴就会被烧得更惨。



想起变成深红色的炽烈双眸,太阴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想看淡紫色花瓣飘落在腾蛇身上的模样,身体却不听使唤,动也不能动。



眼角餘光看到从同胞伤口流出来的鲜血。花瓣如雪片般无声的堆积,逐渐掩埋了鲜血。



老人把手搭在尸樱上。



「去把咲光映带来尸樱这裡。」



脸色僵滞的神将们凝视著老人。



「——」



老人缓缓望向接到命令却文风不动的神将们。



神将们清楚看见,在他眼底摇曳的灰白色火焰。逐渐增强的火焰,缠绕著老人缓缓攀升的模样,在神将脑海中浮现。



那是不久的将来的光景。



吹起了风。



树枝颯颯摇曳,绽放的花朵如暴风雪般飞舞。



老人对飘舞的花瓣说著什麼。



花瓣逐渐含带妖气。黑脸们屏住气息,默默看著。



淡紫色花瓣很快吞噬了老人的身影。神将们没看到最后,便转身离开了。



老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被同胞的刀砍死的神将一眼。



花朵飘舞。花朵散落。



淡紫色花朵如点燃的灯火,在漆黑中啵地浮现,飞散的花瓣如雪片般飘落堆积。



龟裂的地面、折断的树枝、倾倒的树干、烧焦的花瓣、飞溅的血跡。



所有一切都被淡紫色花瓣覆盖、掩埋。



几张脸动了起来,沉默的邪念也被牵引,动了起来。



没多久,几千、几万张脸匯聚的黑影,窸窸窣窣地涌向隆起成人形的淡紫色堆积层。



◇ ◇ ◇



以前,件宣告过好几个预言。



『刚才出生的婴儿,将会夺走你的一切。』



『不但会夺走你的一切,最后还会要你的命。』



『你将失去所有、被夺走一切。』



『那个女孩会夺走你的命,也会夺走那个即将诞生的生命。』



『——你将会丧命。』



『你将会丧命,死於所爱的人之手。』



『而你所爱的人。』



『也将会丧命,死於你之手——』



预言一定会应验。



『火焰之花将消失於同胞之手——』



件的预言一定会应验。



◇ ◇ ◇



呸鏘。



在比黑暗更惨澹的昏暗中,水面大大摇曳。



道具般的脸冷冷嗤笑起来,然后左右摇晃倾倒。



异形溅起飞沫,沉入沼泽裡。



牛的身体,人的脸。



说出来的话,是束缚、撕碎、侵蚀人心的毒药。



件。



它的预言一定会应验。说完预言,这个妖怪就断气了。



「唔……」



视野晃悠摇摆。



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



「振作点,昌浩。」



斥责声沉著却犀利。受到打击,大脑一片空白的昌浩,当场被唤醒了。



他转移视线,看到遍体鳞伤、额头出血、左眼张不开的十二神将勾阵,正瞪视著件沉没的水面。



原本抱著少年的她,现在手抓著昌浩的手臂。她白皙的脖子上,留下好几处為了剥开紧贴的花瓣而用指甲抓过的痕跡。



一定很痛吧?昌浩呆呆想著。



视野角落闪过少年的身影,少年跑向了从昌浩手中滑落的少女。



昌浩又把视线拉回水面。



件消失在水底,顏色如漆般的沼泽平静下来了。



他发现黑亮如镜子的水面,突然浮出白色的东西。



「那是……」



他不由得往前走。



映在摇曳的水面上的孩子,身材娇小、四肢瘦弱、穿著白衣、头髮乌黑、紧闭著眼睛。



虽然成长了许多,但昌浩还记得那张脸。



「梓……?」



那是二哥昌亲的女儿。今年正月刚满六岁,但食量小,身体又不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



「那孩子是……」



昌浩转向微弱的低喃声。



穿著白色衣服的少女,双手摀住嘴巴,脸色发白。在她身旁的少年,紧靠著她,撑住她的身体,紧闭双唇瞪著水面。



昌浩想起来了。



在遇见他们两人之前,脑中曾浮现一个光景。



揹著失踪的梓的少年,与少女在黑暗中奔驰。他们不知道如何撬开了黑暗,把梓放在盛开的樱花树下。



那棵樱花树,应该就是皇宫樱花树的母树。是昌浩好不容易清除了邪念,以防染上魔性的老树。



「尸樱……还对那孩子……」



「什麼意思?」



昌浩发出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严厉声音。



少女受到惊吓,肩膀抖动起来。



「你说的尸樱是……」



逼近的昌浩,被少年挡住了。



「不准靠近咲光映!」



少年的声音还充满稚气,用炽烈的眼神瞪著昌浩,宛如全身的毛都倒竖起来的小野兽。



昌浩还没开口,咲光映就按住少年的手说:



「别这样,尸……」



尸很不情愿地听从几乎听不见声音的恳求,又狠狠瞪昌浩一眼,但什麼也没说就退下了。



昌浩尽可能保持冷静说:



「映在水面上的小女孩怎麼了?」



「她……」



咲光映眼神飘忽,欲言又止。



焦虑的昌浩忍不住想提高声调,被勾阵制止了。



勾阵挡在眼前的手,遮蔽了昌浩的视野。昌浩猛地吸口气,克制自己。不这麼做的话,他恐怕会抓住咲光映的肩膀用力摇晃。



又把咲光映挡在背后的尸,用刺人的眼神盯著昌浩,替咲光映回答。



「那孩子被尸樱魅惑了。那棵树会吃下有生命的东西……靠这样开花开了几百年、几千年。」



昌浩的胸口蹦跳起来。



被魅惑的人会被吃掉。那麼,总不会……



「总不会……爷爷也……?」



尸和咲光映都没有回答。



昌浩按著胸口,无法呼吸。



那麼,那是祖父的尸骸吗?尸樱吃了他,把他占為己有了吗?所以这裡才会充斥著酷似祖父的妖气吗?



怎麼会发生这种事?有神将陪在他身旁,為什麼保护不了他?他们陪著他究竟是為了什麼?



自己為什麼送走了祖父?



种种情绪捲起了漩涡。



昌浩忍不住用双手掩住了脸。



為什麼没注意到徵兆?為什麼没注意那个梦、那个失物之相?



又发生跟四年前完全一样的事情,被拆散了。



再见到面时,闪过「总不会」的疑虑。但这次跟那次不一样,红莲很正常,所以他鬆了一口气,心想:「啊,没事。」



因為他寧可相信,不会发生一模一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