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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2 / 2)




友尚只回答了一声“是”。阿选探出身子,缩短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重要地方的挖掘交给土匪去做,让土匪去召集矿工。乌衡知道地方在哪儿。——他也知道挖掘后该怎么做。”



友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是要杀死参与挖掘的矿工吗?



友尚目不转睛地盯着三年未见的主人。



他想都没想过他的主人会下达这种命令。——不,说实话,友尚早已知晓。在诛杀反民时,阿选完全不怕牵连到无关的百姓。



“怎么了?”阿选眯起眼睛问。



“我没说让你去做,全都交给乌衡即可。倒是你别插手,没必要弄脏自己的手。”



这是阿选的温情吗?还是……



友尚微微颤抖着问道,“且不说土匪——矿工不都是无辜的百姓吗?”



“不会牵连无辜百姓,让土匪召集自己人。”



难道土匪的亲人就可以了吗?友尚把到嘴边的质问又咽了下去。在土匪作乱的时期,土匪就是敌人。王师诛伐过土匪及附庸土匪的百姓。



——可是,友尚一边离开内殿一边思忖。



诛伐敌对的土匪,和让土匪协助并最后将其杀死,两者在意义上截然不同。利用完土匪后,为了封口而过河拆桥,将他们杀死。——这就是他长久以来侍奉的主人的计策吗?



阿选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吗?还是说,阿选本就如此?



若非如此,所谓的秘策就那么不能为人所知吗?说到底人为造成塌方的方法是什么?   



无论如何,友尚还是决定前往琳宇。待他选拔部下,编成一个师,到达琳宇大约需要半个月的时间。然后开始搜索函养山,开辟一条路到骁宗所在之地,又需要多少时间呢?既然不清楚塌方的规模,那现阶段是无法预测将来形势的。但一想到这么长时间里都必须和乌衡一起行动,友尚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乌衡究竟是如何取得阿选的信任的?——说到底,乌衡是在何时起得到阿选如此重用的?究竟是以何为契机?



当友尚带着这样的想法回到兵营时,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对方知道友尚被阿选召见,知道阿选给他下了什么命令,倒不如说他是特意等在这儿的。



那个男人身穿玄色铠甲,正靠在门殿的柱子上。他一看到友尚,便露出一丝笑容。



“是琳宇吧。”



“——对。”



友尚只是简短地回了一句。



“放心,我来给你带路。”



乌衡说着得意洋洋地看着友尚。



友尚默不作声地丢下乌衡离开了那里。为何会是乌衡?他在心里不停嘀咕。过去当阿选派人弑杀骁宗时,也是用的乌衡。



友尚思来想去,在大逆这样的大事上,阿选为何不用追随他多年的部下,而是用像乌衡这样的人?友尚觉得,若阿选叫自己去暗杀骁宗,自己应该会相当犹豫吧。因为友尚本人对骁宗这个新王并无任何不满,既有同样是军人的伙伴意识,也对这位其他军队的将军抱有敬意。虽然两人之间素无私交,但他没有特别讨厌骁宗的理由。倒不如说,友尚对他的评价是仅次于阿选的才俊。阿选自然是首屈一指——不过,骁宗也不坏。



除掉骁宗一事令人心中甚不是滋味。若他被下令去动手,当然不会有拒绝之意,但他不认为自己完成任务后,会有什么成就感。倒不如说,骁宗是王,他肩负着戴这个国家,以及生活在戴国的子民的性命。比起杀死骁宗,友尚更会为杀死好不容易迎来的“王”而感到痛苦。



何况大逆是大罪。这在法律上也是最高等级的罪,对国对民均为不义。若有可能,友尚不希望阿选走上那样的道路。因此他对于参与此事会有着强烈的抵抗情绪。——但是,正因如此,他才会有希望阿选能用自己的想法。看似矛盾,但友尚大概是想要被阿选说服。不讲道理,讲感情也行。他希望阿选能让他理解弑杀骁宗是有必要的。



——我只能靠你了。也许他是想听阿选这么说。



然而,阿选把事情交给了乌衡。友尚本来就看不起乌衡。在先王时期,妄自尊大且无能的将军倒下后,剩下的士兵里就有乌衡。看在上级的要求和情面上,推辞不过也就把他编入阿选军中,安排到品坚麾下。但他在同僚中的评价极差,虽然是个勇猛的士兵,可也没什么本事,只是单纯的粗暴而已。他品格卑劣下流,明知道自己是这幅德行,却毫不为耻,反而引以为傲,令人极为不快。而且,他人对他的这种评价至今未变。以前阿选的确也是疏远乌衡的。尽管如此,阿选还是重用了乌衡。受到重用的乌衡以此为傲,愈发妄自尊大起来。他从品坚转到津梁手下的军队,但从凯州调来的津梁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指挥官,乌衡毫不掩饰对他的蔑视。



友尚扔下嬉皮笑脸的乌衡,向自己的府邸走去。难得见到夏官长叔容正在府邸等着他。



“我奉命前来,要派你前往文州,是主上召见过你了吗?”



友尚点点头。叔容如今身为夏官长,是重臣之一,但他以前是阿选军中的军吏——尤其又是统率军吏的军司。他是惠栋的上司,自然也和友尚是旧识。



“我听说你要去接骁宗来禅位。”



“看来是的。不过,我是被带路的那个,好像是让乌衡来带我们去。”



“乌衡吗?”叔容邹起眉头,“为何主上要重用这等地痞流氓?”



“正因为他是个地痞流氓吧。”



“我不能接受。”



叔容忿忿道,他不能容忍阿选的身边有乌衡这种人。



阿选军军纪严明。在他人眼中,这是一支品行端正,且十分强悍的军队。友尚等人也一直引以为傲。在品行上,阿选军一直得到比骁宗军更高的评价。那是因为骁宗有时会违抗权威,而阿选军则从未如此傲慢不逊。他们得到的评价是作为一支军队立场坚定,凡事绝不会僭越。正因如此,他们不能容忍在这个阵营里有乌衡这种卑劣的士兵。叔容虽然仅是一介军吏,但他身为军队一员,经常参与到打仗中,也会跟着上前线。虽然并非亲自握剑战斗,但他还是认为自己是一名士兵。因而,他觉得他们被败坏了名声,脸上无光。



听叔容这么一说,友尚苦笑了起来。



“篡位者的脸面?”



叔容一个哆嗦,绷直了身体。



“早已不是篡位者了。阿选大人即将登基,他是上天认可的王。”



“那我换种说法?是只要一听说有反民,就会连无关的百姓一起诛杀的掌权者。”



“——友尚!”



叔容当即感到不满,却无法对友尚的发言置若罔闻。



“看来是我戳到痛处了。”友尚笑道,“哎呀,你也不用觉得内疚。下决定的是阿选大人也好,或张运也好,实际上弄脏手的可是我们。”



被这么一说,叔容内心动摇了。接受叔容下达的无情指令,并付诸于行动的正是友尚等人。



“我不是有意贬低或责怪你。士兵就是这么回事。我们只需要执行命令,玷污双手,不用考虑命令的对错与否。——若如此,我们也没资格去指责乌衡。在百姓眼里,我和乌衡并无太大区别。”



4



“卑职特来向台辅请辞。”



室外的大雪纷纷扬扬, 惠栋身上落满了雪花,一进正馆就如此说道。



“惠栋?”



泰麒惊讶地盯着惠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正如刚才所说,卑职打算离开白圭宫。”



“请你告诉我理由。”



“请恕卑职不想提及。”



泰麒似乎有些为难,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惠栋若决意离开,我也无法强行挽留。可我非常需要惠栋。辞职的理由为何?是因为我吗?若是这样,就没有妥协的余地了吧。”



“卑职岂有怪罪台辅之理!”



“那么,是我无能为力的事吗?有没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能让你放弃这个念头呢?”



惠栋一言不发。泰麒能说到那个地步,作为臣子自然很高兴。特别是惠栋自知自己原本算是泰麒的敌人,因此更是欢喜。



“很遗憾,卑职认为以台辅您的力量也是无济于事的。”



泰麒用为难的目光注视着惠栋。惠栋垂下了头。



“卑职……无法认同主上——阿选即位!”



这些话对泰麒说了也是无用。让阿选坐上玉座的是上天,而非泰麒本人。



“卑职深知这是上天的旨意,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惠栋你是阿选的部下吧?”



“曾经是他的部下。”惠栋强调道。“确实——他本是卑职自己选定并奉为主公的人。阿选大人一直以来,都是卑职尊崇的对象,也是卑职的骄傲。”



惠栋寻思,部下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既非父子,也非兄弟。最初只是奉命被分配到那人手下的陌生人。作为部下相遇、追随,然后在某个时刻奉此人为主。惠栋回顾过往,却想不起来是在何时何地、以何为契机选择了主人。也有些人一开始是抱有反感的。实际上,听说骁宗军的英章等人就对此颇为抵触。



惠栋在某个地方选了阿选为主。他欣喜于自己是阿选的部下。虽然他人都将骁宗和阿选相提并论,但惠栋从未觉得阿选不如骁宗。他一直认为阿选才是最优秀的主公。骁宗自不必说,阿选比起其他任何将军——比之骄王也都要出色。



“可是,这大概是卑职的误解吧。卑职的主公不可能弑杀得到上天认可的王。”



是阿选欺骗了惠栋,还是惠栋错看了阿选呢?或许,惠栋只是将“理想的主公”这一幻想强加在阿选身上罢了。



“哪怕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而弑王,也不可能放弃到手的王位。不管是国家还是百姓,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只因惠栋是部下,所以阿选只要说一句“情非得已”,就能让他信服。若阿选不肯说出动机,那也无所谓。若在篡位之后,主臣之前的关系还能一如既往,惠栋大概就能接受了吧。但是,阿选断绝了与臣子之间的关系。即便如此,惠栋还是认为自己是臣子,并继续尊阿选为主。关于篡位一事,惠栋揣度应该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而对于之后极度冷酷无情的诛伐,他也不断劝说自己这是迫于无奈。即使阿选淡出朝廷,自己则无官无职被搁置多年,他也一直固执地认为应该是事出有因,自己大概也有过失,迟早是会纠正过来的吧。



“卑职曾经是阿选的部下。卑职以为自己只是相信阿选,并跟着他走。卑职一直认为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可是。



“阿选派友尚前往文州,是为了去接骁宗阁下回来。阿选一直知道骁宗阁下身在何地。换言之,骁宗阁下一直是他的阶下囚。阿选把王从玉座上赶下来,为了不让他回到王位上而将其囚禁起来,并窃取了王位。阿选自始至终都在计划并实行这一切,使得戴国落到如此境地。”



他的部下都对这个计划一无所知。



“卑职不愿主人沾手弑君这类暴行。若有万不得已的原因,卑职希望他首先能说服部下。当然,若事先得知计划,卑职肯定会阻止他。因为卑职不希望主公成为罪人。尽管如此,卑职还是希望他能说服卑职,说事出无奈,既然主公说到那个份上,卑职也只好照办。此外,卑职也希望能和他背负同样的罪名,尽力为国家和百姓赎罪。这一切——一个不留,全都被阿选践踏了。”



他浑身发抖,就连声音也在发颤。



“所谓部下就是如此愚蠢。若主人这么说,就不会提出异议。可之所以愚蠢,是因为有主公与臣子这一层关系。阿选独自一人闭居六寝,拒绝并断绝了和臣子之间的关系。卑职不知其中原因,如今也不想知道了。若是切断主臣的关系,阿选就不过是个盗贼。他就是个窃取王位的篡位者,却放弃了玉座,糟蹋国家,折磨百姓!”



惠栋早已无法劝说自己,也无法自我欺骗了。



“卑职不能容忍从天意选择的王那里窃取王位的行为,也无法容许放弃被赋予的权力的行为。卑职对于这种不顾国家及百姓,反而迫害无辜的暴行只感到厌恶。”



他一直有那种感觉。只不过“阿选部下”的身份,让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受罢了。



“卑职不能认同上天的选择,不可能接受阿选为王。阿选不应该坐上王位。卑职无法拥护阿选的王朝!”



这是剥下“部下”那一层外壳后,惠栋这个活生生的人的真实想法。



“因为骁宗大人还活着,所以他才是这个国家的王。卑职应该尊称为王的只有骁宗大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再信奉阿选。”



不知不觉间,惠栋已泪流满面。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当场瘫倒在地,痛哭一场。



“惠栋你……如果骁宗大人在王位上,你会为骁宗大人效力吗?”



“乐意至极!”



“即使会和阿选为敌?”



惠栋不由得把眼前的书桌推倒了。



“请您看看这个国家!这个冬天——您以为有多少百姓死了呢?若阿选没有犯下篡位的罪行,原本也许能在王的治理下度过暖冬的百姓,如今得不到任何救助就冻死了啊!”



连鸿基都出现不少冻死的人。在鸿基内外,疲惫不堪、眼神呆滞的荒民们排起了长队。



“只是因为城里出现了造反者,连有那么个人都不知道,却还是受其株连而被杀死的百姓,您知道有多少吗?连小孩子——甚至尚未懂事的婴儿,都被阿选杀害了。卑职不认同阿选这种王。绝不能让他坐上王位——卑职绝不允许。”



面对咬牙切齿的惠栋,泰麒平静地说,“骁宗大人是王。”



惠栋刚想说他知道,却忽然惊住了。泰麒回过头来,波澜不惊的眼睛望着惠栋。



“阿选不是王。”



“台辅……您是说……”



惠栋脸色惨白,差点跪在了地上。



“所以惠栋,我真的很需要你。”



惠栋的膝盖支撑不住身体,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台辅,您……这是何等的……”



“我们必须救出真正的王,拯救这个国家。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5



张运很是焦虑。



——为何会变成这样?



阿选开始频繁出现在朝议上。虽然阿选还是不让人接近他身边,但他自己来到外殿,官员就可以听从他的指示。迄今为止,张运一直是这个朝廷的主人。尽管如此,现今阿选要回到主人的位置上了。若阿选有这个倾向,张运就会觉得很难办。自己的权力缩小了,通过权力可以捞取的油水也会减少。虽说如此,他也不能说“别介意这事”,只能不停重复新王阿选是泰麒在骗人的说法。



但是,没人会听他说话。人们开始聚集到泰麒周围。不仅仅是骁宗过去的部下,一些有声望的官员也开始聚到州府。其中有不少是曾经在朝上被张运所排挤的,因此自然对朝廷总有点疏远冷淡。虽然本就不在冢宰的权力范围之内,但州府的官员们一概不接受张运的指示,也完全不顾及张运的立场及情绪。



州官们在无视张运。国官则打算越过张运,迎合阿选之意。不,连国官中都有不少人在迎合泰麒。



阿选为了押送骁宗回来而派兵前往文州——这件事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影响。原本那些并非骁宗部下,也不是张运一手提拔的官吏们,到底是接受了官报上骁宗驾崩的消息,若是这样,他们也只好接受篡位者阿选登上王位的事实。然而,据说骁宗没死。阿选派人去接他,证明了阿选一直以来都囚禁着正统的王。这反而让他们对如今即将登基的阿选产生了反感。张运一直主张泰麒在说谎的声音,也以扭曲的形式推波助澜。换言之,选阿选为新王是泰麒的把戏,果然骁宗才是王的这一认知不胫而走。



若所谓的“新王阿选”是泰麒为了陷害阿选的欺骗之举,那么不就是上天的意志在陷害阿选吗?



另一方面,六官却不遗余力地向阿选献媚。他们试图讨好准备即位的阿选,以增加自己的权力,想要把称霸朝廷的张运赶下台的举动十分明显。这些人都在高声赞美阿选的登基。



张运觉得自己陷入困境,走投无路。至此,王宫内的权力版图开始大幅变动。



案作冷眼旁观慌了手脚的张运。



——怎么看张运都不占优势。



对泰麒露骨的敌视让张运的处境变得很糟糕。也就是说,这是他咎由自取。



但张运却说,“我不可能对台辅怀有敌意。说什么和他作对——简直是无稽之谈!”



事到如今他才改口自己的立场。



“可是,台辅不是这么看的吧?”



案作仿佛很同情似的说道。



“为何?我做什么了吗?”



虽然案作心里愣住了,却只是俯首低眉。他很了解主人的性情。现在张运应该在把自己脑中的各种记忆篡改得对自己有利吧。



“虽说是出于无奈,但您到最后还是在怀疑台辅的来历……”



案作试探着说道,张运露出一脸意外的表情。



“我并非怀疑台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会谨慎从事!”



案作仅仅行了一礼来应答。



“自称台辅的人出现,我为何会无端怀疑他呢?从情感上而言,我是想相信并欢迎他的。但我身为冢宰,必须优先考虑主上的安全和国家安宁。我必须要考虑万一有人冒充台辅的情况。身处冢宰的立场,无论我多么心痛,都不允许我不求甚解就笼统接受这一切。”



果然啊,案作心中窃笑。据他所知,这不是张运的“推脱之辞”。张运是真心这么想的,他并非在说谎。他只是想马上掩饰对自己不利的事实。稍微偏离点意思,微妙地歪曲事实。在重复这一过程当中,事实就会被拉到对自己有利的一边。



——再过两三个月,他连自己怀疑过的事都会忘掉。事实会变成除他以外的某人怀疑台辅,而他自己则是持反对意见的。



因为这对张运而言就是“事实”,所以他可以毫不羞愧、光明正大地提出自己的主张。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光看张运的态度就会相信他。若就此相信他,即使事后再被告知事情原委,看上去也只是有人在恶意诋毁张运。



张运虽然无能,却捏造了一个有才能的自己。说到底张运主观上就认为,自己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会按照他的想法继续被篡改,这对张运自身而言并毫无破绽。在案作看来,官吏中有很多这样的人。



“说到底,说不知道这人是否台辅,不能让他待在主上身边的不是哥锡吗?”



案作再次在心中发笑。说这话的是张运,哥锡只是随声附和了他。 不过,就像所有跟在他人后头附和的人一样,比起张运,哥锡费了更多的口舌。这也是无能之人自以为有才的典型,但这种行为不久后就会让一切都变成他的所作所为。



——这也是自作自受。



“若台辅有所误解,那就必须消除误会。案作,你知道有谁善于说项吗?”



“下官去找找。”案作答道。



正如案作所说,他在泰麒身边的人当中,想设法找个能牵线搭桥的人。他才不在乎张运的前途,但若是能搭上泰麒,他还是想确保有这么条路子。不过,泰麒周围的人都很敌视张运。他也试着找与双方阵营无关、似乎能起到较好牵线作用的第三者,然而越是那样的人就越是对泰麒阵营更具好感。踌躇于顺从阿选,但又无法拥护张运,进行认真思考的人是会支持泰麒的。因为只有麒麟能绝对保证是正义的。



一方面,以张运为中心的朝廷渐渐失去了权威,而拥戴泰麒的瑞州府的权威则明显有所增加。人们聚集在一起,行动变得更为机敏灵活。瑞州打开了各地义仓。虽说已经过了严寒时期,但百姓的苦日子刚开始。在严寒的季节中,百姓耗光了储备,生活变得越来越艰难。



因此,将荒民分配到人口减少的村庄,为他们提供一个安顿的地方,同时为聚集在城市里的荒民开设简易食堂及舍馆。再安排负责人,让他们帮助重建因战祸及灾难而受损的城市。在得知会有微薄薪金后,从瑞州外面也开始有荒民涌入。



戴国终于出现了一线光明。这光芒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